正在嶽樂的滿蒙軍正在為迷路和無法按時趕到預定戰場而懊惱的時候,陳留軍主力已經全體出動,緩慢而整齊地朝後金入寇大軍殘部逼去。
因為霧實在太大,即便香河與通州一帶地勢平坦,也不得不放慢速度,收攏部隊,隻等陽光驅散大霧的那一刻。而行軍陣形和戰鬥陣形卻是兩碼事。若趕得快了,很有可能遭到阿巴泰的偷襲。正到那時,金人未必不能以一萬破高原的三十萬大軍。
對高原來說,勝利已經即將到手,沒必要為趕速度而冒險。他現在隻需要指揮部隊平穩推進,以拙破巧。隻要隊型不亂,敵人就沒有任何絕地反擊的機會。
雖說如此,但也不得不提防阿巴泰狗急跳牆,趁著大霧過來打混仗,來一個魚死網破。
霧濃得厲害,風一吹,眼前白氣滾動,看起來像置身於亂流之中。身上的鐵甲布滿露珠,然後一條一條流下,沒有人說話,隻聽得“嘩啦!”的腳步聲和鐵甲的錚鳴。其間夾雜著一長一短的哨子聲。各種聲音交織成一片轟隆的洪流。
因為在香河休整了將近一個月,金兵在香河縣南麵構築了許多簡陋的工事,試圖延緩陳留軍的進攻速度。不過,在高原大軍粗暴而平穩的進攻中,這樣的工事也起不到任何作用。霧氣中不斷有巨大的轟鳴傳來,暴烈的火光在一片乳白色中炸開,黑色的濃煙卷起,在一片濃霧中破開一片空地,然後又被無處不在的霧所掩蓋,不留半點痕跡。這是梁雲龍的炮兵在正發威,他也亡命,不但驅趕著炮兵向前,繼續向前,直到將大炮推到敵人的鼻子下麵。
好在後金士兵已無戰心,隻留下小股部留守遲滯高原的進攻速度,而大隊人馬則快速向北逃竄。而後金入寇大軍在天津渡河之後輜重和大炮早已喪失殆盡,這些小股部在麵對梁雲龍炮兵的猛烈打擊之時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即便這個時代的大炮殺傷力有限,可看到據點的圍牆被大炮轟開之後,前麵又是山呼海嘯而來的敵軍,都心中發慌。這些人早被高原打怕了,還沒等陳留軍進攻就慌亂地撤退了。
其中也要少數剽悍的金兵從堡壘裏殺出來,可在混沌一團中,這些士兵很快跑迷了路,不是被穿梭在戰場上的陳留遊擊騎兵一一劈死,就是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等這次戰役結束,有的士兵甚至鬼使神差地鑽到了天津,等待他們的也隻有投降一條路可走了。
因此,在這麼惡劣的戰場條件和天氣情況下,陳留軍的戰鬥麵非常小,隻能凝集成一把錐子向前刺去,直到碰到敵人為止。
“累,真是累!”劉滿囤看著濕漉漉的大霧搖著腦袋:“前麵炮兵開道,我騎兵要從旁邊護衛,還得居中聯絡各軍。哨探、警戒、騷擾、戰鬥,到處都是我部騎兵的身影。媽的,真是命苦!”
聽到劉滿囤的抱怨,高原笑著點頭:“劉滿囤,飛虎營是我軍旗幟,你以前不是老抱怨沒仗可打,現在好了,一忙起來你卻喊累,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劉滿囤不滿地說:“我也不是在埋怨,眼前實在太亂了,我隻是擔心建奴趁亂逃了。到時候撲了空,那可就麻煩了?”
聽劉滿囤這麼說,高原也有些擔心。若阿巴泰真趁機逃了,隻要一突破通州,北麵天寬地闊,大口一氣出古北口經蒙古回東北。如此一來,自己還真白忙一場。最討厭的是 還得提防通州周延儒給自己找麻煩。阿巴泰隻要一過通州,戰場形式逆轉,倒變成了陳留軍和明軍的大火拚。豈不親者痛,仇者快?
大概是看到了高原的擔心,身邊的傅山安慰他說:“將軍不必擔心,這麼大的霧,若阿巴泰不顧一切突破通州,周延儒固然不敢出營攻擊。但建奴卻不得不冒全軍混亂的危險,阿巴泰也是一個老將,用兵謹慎,想來也不可能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