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同遭受雷擊一般，踉蹌倒地。
時月，時月，我跪於地上一遍遍念著她的名字。
法官敲錘定音，身旁的警察將我拖走。
此後的每一個日夜裏，我總是在睜眼的那一瞬間恍惚。
是夢吧，該醒了。
我緊捏住床單，淚不受控製的往下流淌。
往日相處的畫麵，一次又一次衝擊著我的大腦。
無盡的後悔將我拖入自責與愧疚的深淵。
我試著去遺忘，可絲毫沒用。
“付先生，早上好呀！”
“學長，以後我還能見到你嗎？”
“付先生，好久不見呀！”
“閔行，好想你呀，你會想我嗎？”
“一定不要熬夜，工作的事情可以先放放，身體最重要。”
“閔行，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9我比較喜歡女孩，以後生一個軟軟的小公主好不好？把她寵成掌上明珠，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全都給她。”
“閔行，收手好不好？你已經夠優秀了。”
“閔行，你最近怎麼冰冷冷的?我有點害怕，別不理我，好嗎？”
“閔行，閔行，我要走了，別想我啦！有女兒照顧我，會過得很好的。”
我擦掉眼角的淚，刺眼的陽光穿過窗戶直直照射在我的臉上。
我癡癡笑著，月月真美呀。
可是，別走好嗎？別走好嘛？
我錯了，我早就該收手。
在你說我願意的那一刻，我就該收手。
“月月，月月。”我跪在地上，一點點朝陽光燦爛的地方爬去，別走，別走。
“唉，那傻子又犯病了。”
“老刀別管那麼多，殺妻殺子的人，活該，嘖嘖！”
“也對，換我我也瘋。”
兩個獄友嘲諷著，搖搖頭。
“閉嘴，才沒有，月月說她不走，陪我一輩子，一輩子！！！”
“你們都是別有用心，你們都是羨慕嫉妒。”
“月月可漂亮了，我們的小公主也可漂亮了。她在叫我爸爸，奶呼呼的，多乖呀！”
“你看呀！你看呀！你們都給我看呀！”
我才沒有瘋，他們就是羨慕我。
我抱著小月月，坐在窗台下，粉粉的臉蛋，圓溜溜的黑眼珠。
小月月一笑，露出幾顆乳牙，眼眸亮亮的，跟她媽媽一樣好看。
“媽的瘋子，抱個枕頭當孩子，笑得瘮人死了。”
“我們要不申請給監獄長，換個地方吧！”
我怒氣衝衝地瞪他們一眼，沒長眼睛的東西，什麼枕頭，明明就是小月月，多乖呀！
笑嘻嘻的在叫我爸爸勒。
我抱著小月月，小月月又開始哭了。
別哭了，別哭了，爸爸哄你。
死刑執行的那天來得很快，我根本沒想到，付閔祁他竟然來了。
我特意修理了一下胡茬，鏡子裏的男人，陰鬱得可怕。
這不是我，醜死了，月月看見肯定又要說我，沒有照顧好自己。
我們隔著窗相見。
“你來幹嘛？要看一下你的小侄女嗎？很乖的。”
我把小月月抱起來遞給他，小月月真的很乖，不哭不鬧，大家都誇她是個聽話的好寶寶。
我朝付閔祁笑笑，太久沒有見，心中的執念早已經淡了許多。
“時月什麼都好，就是看人找老公的眼光不好。”
“付閔行，說真的，你真他娘是個孬種。”
“時月這輩子都是你害的，繼續騙下去吧！反正，你今天也該上路了，我來替她送你最後一程。”
付閔祁低頭，從黑色西裝口袋裏抽出一朵紅色玫瑰，然後攔腰將玫瑰折斷。
花瓣散落一地，他將玫瑰花瓣隨風揚起。
“她喜歡山茶花的，記得每年幫我帶一束山茶花去見她。”
“還有我和她的孩子。”
“我是沒用，比不過你，護不住她。”
我將懷中抱了好幾年都未曾放手的枕頭，終於給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