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你終於醒了!”
“娘!”
一大一小兩道人影,交替落在地板上。
窗外的梅花正開得旺,一縷梅香透過窗戶,慢慢滲進李寧兒的鼻中。
李寧兒濃密的睫毛在微光下,如同即將破土的嫩筍一般,顫顫巍巍地試圖要睜開。
被無盡的黑暗給困住許久的李寧兒,在聽到耳邊的呼喊聲時,她的手心猛地一握,眼前慢慢出現色彩,意識也開始逐漸回籠。
趙鵬遠見寧兒要迷茫地抬眼時,他立馬拂開淚水漣漣的趙鈺翎,一個人上前將寧兒給小心扶了起來。
趙鈺翎瞪著眼睛,氣鼓鼓地看著抱住自己娘親的無恥之徒。
小手不停地去扒拉趙鵬遠的衣袍,卻被趙鵬遠衣袖一拂,就給甩到了地上。
屁股墩都給他摔疼了,包子臉皺成一團,他要不是想著有娘親在早給哭了出來。
趙鈺翎擦著鼻涕,從地板上緩緩爬起,水汪汪的眼裏充滿了懊悔,早知道當時就不該接他的羽箭,若不是因為他,爹爹就不會死,娘也不會被他搶走。
“你個……壞人,放開我娘親!”
趙鵬遠根本沒空管身後的小屁孩,他抱著寧兒,歡喜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寧兒,你終於醒了……”
“身體可有什麼不舒服的?”
李寧兒沒來得及回答,隻是腦子嗡嗡的,渾身軟綿綿的,就仿佛離開這副軀體太久,一時回來還不適應。
她咬著下唇,柳眉擰成一道,臉色白得嚇人。
“來人傳禦醫。”
趙鵬遠見寧兒神色痛苦的樣子,他還來不及喜悅,立馬心就又被緊緊揪住。
他失態地朝外喊人進來,侍女們聞聲連忙讓守在殿外的禦醫們進來。
翎兒還在吵吵嚷嚷,趙鵬遠聽得心煩,讓侍女進來時,又讓下人將趙鈺翎給拖走了,“你別欺負我娘,你敢欺負我娘……”
“閉嘴,快將人帶下去!”
趙鵬遠轉身,眼神如鷹般警告著翎兒,翎兒被他這一眼,直嚇得打嗝。
李寧兒聽著翎兒的聲音,本能地朝屏風外望去。
可人已經被帶下去,李寧兒什麼也沒看見。
殿中安靜後,禦醫上前接過李寧兒的手。
一番觀察後。
李寧兒如今並無什麼大礙,隻是身子虛弱,多養養就好。
將太醫喚下去後,趙鵬遠將懷中人抱著,小心翼翼摸著寧兒的烏發,“寧兒,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李寧兒張口想說話,嗓子卻跟啞了般,支支吾吾好半晌就是發不出一點正常的聲音。
“水……”
她窩在趙鵬遠懷中,好半晌才說出一個字。
趙鵬遠見寧兒不出聲,還以為她心中有趙厭,心都沉下去了。
“寧兒,我真是個蠢的,寧兒你等我馬上!”
趙鵬遠這才意識到,連忙從桌上端來溫水,一勺勺為寧兒慢慢喂下。
有了水潤嗓子,李寧兒眉頭終於得以舒展,她握上趙鵬遠的手,抬眸望著趙鵬遠,可憐楚楚道:“鵬遠,你可有見過翎兒?”
“翎兒被趙厭送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剛剛醒來聽錯了,夢裏麵她恍惚間是聽到了翎兒的聲音。
母子連心,聽著翎兒撕心裂肺的叫喊,她也難受不已。
趙鵬遠握著李寧兒的手一鬆,深處的眸光落在李寧兒的後背,她還在掛念著趙厭他們。
一醒來便在問趙鈺翎,可卻沒有一句與他有關。
為何不問問他是如何從崖底下逃生,為何不問問他這些年是如何過來的?
她的心裏定是還有趙厭,不然不會如此在意他們的孩子……
寧兒呀,寧兒,如今你可還有半分在乎我……
趙鵬遠苦澀笑道:“翎兒被王賀晏救下,此刻應該正在殿外。”
“是嗎?王賀晏不是被流放邊關了嗎?鵬遠你可讓翎兒進來見我一麵?我心中慌得很……”
李寧兒半垂著腦袋,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脖頸,語氣帶著點小心翼翼。
低聲下氣的模樣,讓趙鵬遠愈發心寒,他們夫妻二人都已經疏離成這樣子了嗎?
他握上李寧兒的手,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寧兒你是我妻,我們不該如此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