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水馬龍。
熙熙攘攘。
一家小型超市裏正播放著新聞。
“插播一條新聞。”
“今日，有天文愛好者發現，天上突然出現兩顆流星，類似於彗星。但距離太遠觀察不清楚，形成原因暫時不明。”
“天文學家們以及建立小組前往這兩顆隕石，有不少專家認為，這是一種非常奇特的現象，恐怕從古至今都沒有發生過兩顆彗星事件，具體情況還在調查之中......”
“媽，我出去了。”
一個瘦小的男孩從一排排貨架裏走出來，將碎屏的手機胡亂塞進兜裏。
“這麼晚了你去哪啊？”
“散步——！”
男孩跑的很快，聲音還沒消失，人已經沒影了。
婦女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再說什麼。
天空。
黑乎乎的。
星星很少。
月亮也暗。
小巷子裏的燈發出刺啦刺啦的電流聲，昏黃的燈光照著硬邦邦的水泥路。
劣質板鞋奔跑在上麵的聲音很大。
男孩低著頭，隻顧悶著頭跑。
熟練地數著路過的每一盞巷子燈。
地上光圈最亮的，就是一盞。
暗一點的，就是兩盞燈之間。
他跑的很快，呼吸聲急促起來。
懷裏的東西險些掉出來。
他伸手穩住，重新塞進外套裏。
是一條香煙。
一直到巷子的盡頭，站立著無數人影。
在宛如白熾燈般耀眼的街燈與昏黃的巷子燈的交彙處，那些人一動不動。
影子在地上扭曲成許多個重影。
哪個影子都像他們，但哪個都不算是他們真正的影子。
最前麵的那個人衝他招招手，嘴角掛著輕蔑的笑。
似乎在用手裏的肉逗弄著一條骨瘦嶙峋的流浪狗。
那條流浪狗似乎遲疑了。
腳步遲緩下來。
那人皺起眉，不耐煩的神色嚇得那條狗一哆嗦。
期期艾艾慢慢靠近過來。
其實他也可以選擇不過來，就像是流浪狗也可以選擇拒絕人手裏的肉一樣。
但後果，不是他承擔的起的。
說到底，也不過是一條沒人認識沒人記得沒人在乎的狗而已。
想活著，自然就要去低三下氣地接受那塊肉。
即使他自己也清楚，肉後麵，還有更多的東西需要他自己掏出來。
但活著，遠比死亡有著更多的牽掛。
有牽掛，就會選擇活著。
狼狽著，也活著。
他把懷裏的煙掏出來，兩隻手遞過去。
那人似乎很嫌棄地用指尖接過去，丟給了身後的人。
但那雙手，依舊朝他伸著。
男孩知道他要什麼。
一把皺巴巴的東西，團成一起。
像是路邊誰用完丟掉的衛生紙。
那人的嘴角微微下撇，露出一個笑來。
示意身後的人接過來，轉身便離開了。
那些重影纏繞在一起，又迅速分開。
看的人眼花。
男孩蹲下來，麻木地盯著那些遠去的人腳下錯亂的影子。
已經習慣了，不是嗎？
街道無限延長。
街燈依舊璀璨。
一直到遙遠的郊外。
這裏沒有人煙。
也沒有亮光。
一個女子，緊閉雙眼躺在草叢中。
呼吸均勻。
胸口的血色，已經將衣裳洇染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