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旭不敢去想那個萬一,秋水在顏書嫻心中的分量,別人可能不清楚,自己卻是心知肚明,一旦釣魚城被攻破,萬一秋水回不來,那顏書嫻該如何去麵對這個現實?
戰爭,殘酷的戰爭。
人與人和平共處不好嗎?
為什麼一定要打打殺殺,人活一世,不過短短幾十個春秋,就算全天下都是你的,又如何?
此時李東旭想不出任何言語去安慰顏書嫻,隻能心裏暗暗替秋水祈禱,希望天降神跡,能讓這場戰爭悄無聲息的結束掉。
見李東旭滿臉憂色,顏書嫻忽然笑顏一展,強做輕鬆道,秋水師兄智慧過人,定能轉危為安,化解這場危機,東旭也莫要太多擔心了。
見到顏書嫻反過頭來安慰自己,李東旭心頭不由一擰,一陣強烈的揪心感襲來,如此善解人意的姑娘,卻要一個人默默扛起所有重量,看著眼前柔弱孤立的佳人,李東旭隻覺得眼眶一熱,突然張開雙臂,一把將顏書嫻擁入懷裏,口中道:“放心,秋水一定能平安回來!”
李東旭突如其來的一個擁抱,懷裏的顏書嫻身形一下子僵住了,這麼多年來,從未有男子如此近距離的貼著自己,就連秋水師兄都沒有這樣子抱過自己,眼前這個男子的胸膛激烈的起伏著,一股男兒的熱烈體溫透過胸膛,直達自己的臉龐。此刻這個男子抱得如此之緊,讓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隻覺幾滴滾燙熱淚,悄然落在了自己臉頰上。
這個男人在哭泣。
是的,臉頰上的熱淚,證明了這一點,他在為秋水哭泣嗎?還是在為這個不太平的世道哭泣,都道男兒有淚不輕彈,眼前這個如山一般的男子,突然像個孩子一般,低聲抽泣著。
顏書嫻忙反手輕輕拍了拍李東旭的後背,似是在安慰他,又似在提醒他,李東旭抽泣一陣,猛然驚醒,忙不迭的放開了顏書嫻,衣袖胡亂擦了一把眼角,嘴裏哽咽道了聲:“對不起……!”
這一擁抱,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隻有兩三秒,又感覺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
天已黑,茶莊小院靜悄悄的,兩個年輕人怔怔呆立著,顏書嫻隻覺得雙頰有些發熱,不知道是被熱淚浸潤的,還是自己心潮澎湃所致,見李東旭還在哽咽中,顏書嫻捋了捋額頭上的秀發,嘴角擠出一個微笑,道:“東旭,你哭起來好像一個孩子。”
剛剛自己失態了,李東旭忙又抹了一把臉,朝顏書嫻尷尬一笑,雙手局促地搓揉著,不知道該何處安放。
“東旭,謝謝你……!”顏書嫻起身準備出門,到了門口回眸笑道:“我相信秋水師兄,他一定會平平安安回來的。”
見顏書嫻要走,李東旭忙起身送到門口,顏書嫻和李東旭揮手告別,臨走來了一句:“下次莫要再這樣……!”
看著佳人遠去的背影,李東旭傻傻愣在原地,一陣涼風吹過,隻覺得眼角有些冰冰的,自己怎麼哭了?
“喵……喵……!”
身後傳來幾聲貓叫聲,肥墩墩的小虎,扭著身子出來,朝自己直叫喚,這家夥又餓了。
李東旭輕歎一口氣,進門回屋,給小虎找了些吃食,這殺胚正事不幹,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當晚,李東旭翻來覆去睡不著,自己胸口,佳人體香尚存,不知道這樣唐突的擁抱,會不會讓顏書嫻反感,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但當時場景,看到心上人如此柔弱無助,是個男人都會上去擁住她,希望給她最大的鼓勵和勇氣。
但是自己為什麼會哭?
真的是擔心秋水的安危嗎?還是在悲涼自己的過往?亦或是對眼前大好河山被人蹂躪而感到無助?
想到這裏,李東旭心裏忽然痛恨起那些個無能的當權者,你仁政愛民,國富民強,外族敢來入侵嗎?你真為國為民著想,整個大宋人人都將是秋水,又何懼蒙古大軍來犯?一個王朝的覆滅,都是緣起於內部的腐敗無奈,或許換個朝代,讓老百姓重新安定下來,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一夜未眠,第二日一早,李東旭還在迷糊中,忽然聽到敲門聲,急忙披著衣服去開門,見是阿虎候在門外,行禮道:“李公子,東西少主備妥了,還請隨我去一趟。”
真的啊,突如其來的天大好消息,一下讓李東旭有些反應不過來。
見阿虎在門口候著,李東旭慌忙穿好衣服,進茶莊拎了兩個親手炒製的茶包,抱起小虎,隨阿虎匆匆去了西子湖邊的別院。
湖邊的別院小墅,清淨依舊,阿虎將李東旭引至小院二樓,隻見趙孟啟已端坐在方桌前喝茶,方桌上還放著一個大木盒,盒子上麵蓋著一塊綢布,看不清裏麵具體是什麼東西。
見李東旭來了,趙孟啟熱情迎了上來,李東旭忙將茶包遞了上去,趙孟啟見了哈哈一笑,連道幾個好字,安排阿虎泡茶去了。
小樓內隻有趙孟啟一人,不見趙寶兒身影,習慣了兄妹同時出現,眼下隻有趙孟啟一人在場,讓李東旭一下子有些適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