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淩從來都不願意,被別人輕易發現自己的心事。
是苦還是甜,自己知道就好。
陳銳飲茶的動作頓了頓,笑意從唇邊漸漸斂去。
心裏苦的人才喜甜嗎?就像月亮追逐太陽,就像黑暗渴望黎明,因為缺失,所以追尋?
他看著眼前仿佛被一身孤寂、落寞籠罩著的小姑娘,心裏暗暗長歎一聲,他們,終是都長大了啊。
他也伸手撚起一塊點心放進嘴裏,細細品味。
能從中感受到它的精工細做,可他仍然隻覺得有些苦澀。
原來,喜甜,竟是隻為了壓住這份苦澀嗎?
他望著點心,自嘲地笑笑,淩兒師妹,還是那樣喜歡隱藏著自己的心事啊。自己這個師兄,做得還是不太合格呢。
“那天,別院的一個老花匠,看到了跟蹤太子的四皇子。報告給了寧陽。
寧陽唯恐皇帝懷疑她在故意攀扯四皇子,就停止了追查。
不過,老花匠沒有說錯,四皇子確實是跟蹤了太子,隻是被我的人及時發現並引開了。不然,你就沒機會坐在這朝我瞪眼了。
至於寧陽,她給相府的說詞是:不慎從山上滾落。
所以,別看太子現在隻是被幽禁,但張相國是不會放過他的。”
心裏沒說的是,即便張相國放過了太子,他陳銳也不會。
冷淩從陳銳的表情中,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但聽他不再故意使壞,而是選擇了直言相告時,也知道關於喜甜這事終於過了關。
心內暗自思忖。
別院在半山腰,觀個花、賞個景、失個足還是很有可能的,那張婉兒身上肯定青青紫紫,額頭也有自己砸出來的傷。
這番說辭……大長公主,還真是好算計。
冷淩當時就知道,太子和張婉兒、以及那名宮女額頭上的傷,是一個隱患,但卻並不擔心會因此查到自己的頭上。
沒有人會懷疑得到她。
而事後又知道、看到自己“做事”的知情人隻有眼前這位,及他背後的那名高手,就更不擔心了。
她張了張嘴問道:“那名老花匠?”
無故受人不殺之恩,還被掩蓋了行蹤,老花匠對寧陽說看到了四皇子,寧陽就極有可能殺他滅口。
但冷淩聽陳銳的口氣,或許,沒她想得那麼糟糕。
果然,就聽陳銳回答道:
“放心,他既然救了你一命,我肯定就不會放任不管。
他被寧陽的人推下山崖,滾出沒多遠就被我的人救了。
他們以為他摔死了,實則現在人已被我安頓好了,隻是受了點輕傷。”
說完,陳銳就發現,被引開了心神的陳淩,身上那股子讓他心痛的氣息、已然盡數散去。
他微微翹起了唇角,重新替自己添了一盞茶。
冷淩得知了別院的後續消息,還知道了老花匠的下落,心神終於安定了幾分。
她看看還在飲茶的陳銳,抬手從袖中掏出一疊銀票,放在小幾上,推了過去,道:
“淺池不困蛟龍,你要做什麼我們不知道,但想必需得耗費不少銀錢,不夠隨時跟我說。另外,”
她又拎起一個食盒遞過去道:
“這是三姐特意為你做的。”
出門時,彩雲放了兩個食盒,她原以為陳羽是在把她當豬養。
剛才隨意拎了一個,發現是鹹口,就明白了另一個食盒是為誰準備的了。
小熊貓蹦蹦蹦跳著腳、出來找存在感了,它問冷淩:
“你怎麼知道陳銳是蛟龍?你怎麼知道他需要不少的錢?”
冷淩淡淡地回道:“別經常突然出來嚇人。
閑了用你的小腦袋好好想想,陳銳是男主,男主有不是蛟龍的?他現在都八麵玲瓏、混成了天子跟前的紅人。
就算有男主不缺錢的大數據在前,但估摸著現階段他還是缺的。我個人感謝他對原主姐妹倆的好,用錢表示也沒問題吧?”
小熊貓繼續問道:“問題倒是沒有,就是你是如何判定他就是男主的?女主又是誰?會不會是陳羽?”
冷淩在意識海裏、拍了它腦袋一下,恨鐵不成鋼道:
“你的腦子是擺設是吧?你忘了原劇情裏陳羽都沒了!怎麼可能還會是女主?
而且釋疑劇情裏,後麵幾段、關於陳銳複仇的劇情你也忘了?任務中心沒事把他的發給我幹嘛?
擺明了是變相對我的提醒。
再加上他這長相、這氣質、這運勢、這幾乎是孤兒的體質,還不夠充分說明嗎?”
小熊貓:“……”
它咋覺得宿主的語氣裏、有點兒怨氣呢?
陳銳瞟了一眼好像在生氣的陳淩,勾了勾唇角,接過食盒放在手邊,回手抄起小幾上的銀票,看也不看的塞進了懷裏。
他不知道淩兒師妹、是從何推斷出他要做大事的,或許隻是試探,但不妨礙他接受這份好意。
淩兒聰慧,自己收下銀票,便是變相地承認了她的試探,以後,她自會小心保護好她自己、以及陳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