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 gets better……”
少女喃喃的重複著這句話，她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可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說，衝他點了點頭。
她答應了吃飯。
接下來幾天。
她每天都有按時吃飯，每次見到陸燼寒拎著食物過來，她都會努力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用極其輕快的語氣，故意大聲說道：“爺爺，我準備吃午飯啦，今天吃的是水煮肉片和蝦仁煎蛋。”
她拿起筷子，食不知味的往嘴裏塞食物，像是生怕老人知道她會不好好吃飯一樣，她裝出極其有食欲的樣子，強迫自己吃了很多東西……
然而。
每當吃完了食物，她又會忍不住惡心，跑到外麵瘋狂的嘔吐，再慘白著臉色回來，笑著對病床上的老人說一句：“剛剛吃的好飽，就出去活動了一下。”
“……”
陸燼寒沉默的看著眼前的少女，他沒有拆穿她，可他的心卻變得越發酸脹起來，他眼睜睜的看著她日漸消瘦的模樣，第一次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最終。
老人還是沒能夠戰勝病魔，他的氣息一天比一天微弱，守在床邊的少女也變得越來越沉默，直到心髒監測儀發出了“滴”的一聲響，她才終於有了些許反應。
滴答。
眼淚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床單上……
她抓著老人的胳膊，望著那張安詳的麵容，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沉默。
空氣中仍舊是死一樣的沉默。
“落落……”
他低低的喚了一聲，開始有些擔心起來。
“你知道嗎？”
少女沉默了許久，終於抬頭看向了他，她對他露出了一個淒慘的笑容，自嘲的道：“還有一句話叫做It gets bad。”
It gets bad。
一切都會變得越來越糟糕……
陸燼寒愣了一下，就聽到少女聲音沙啞的講述了起來：“我從小沒有父母，我爺爺是在雪地裏把我撿起來的，他本來可以不撿我的，可他還是將我帶回了家裏，一點一點的把我養大……”
“十一歲那年我生了一場大病，為了給我治病，爺爺一天做三份工，那年是臘月寒冬，他隻穿一雙破布鞋，風裏來雨裏去，手長滿了凍瘡……”
“他本來可以不用這麼辛苦的，隻要裝作沒有發現我，他現在可以過的很好……也許，他也不會因為操勞而生病……都是為了我……都是為了我……他本來可以不生病的……”
眼淚無聲的掉落出來。
她沒有崩潰大哭，也沒有歇斯底裏，這一次她變得十分平靜，她打來了一盆溫水，又找來了幹淨的毛巾，動作輕柔的替老人擦拭著身體。
“……”
陸燼寒沉默的看著少女來回忙碌的身影，她明明沒有哭，卻比哭出來的還要令他感到難受，他說不出半句安慰她的話，他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讓她變得好受一些……
接下來。
他推掉了所有的工作，開始親自幫她操辦起老人的喪事來，老人一輩子以拾荒為生，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這場葬禮舉辦的十分荒涼，除了他和聞落，幾乎沒有人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