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雀安跪著筆直,眼睛亮得烔烔有神,帶著某種視死如歸的堅定,緩緩彎下筆直的腰肢直到額頭接觸到冰涼的雪地。

他深呼吸一口,抬頭重重嗑響一道沉悶的咚聲!

“我不走!”

無論說什麼都不會走!

不能走,若真的走了,他好不容易扒來的命也到頭了。

孫悅盯著匍匐卑微的少年好一會兒,沒由來的感到好笑,

“若我要是以你母親的事情作為交換呢?”

燕雀安一震!

耳邊呼嘯而過的寒風已經擠不進他的耳朵,他唯一能夠聽見的隻有孫悅的聲音。

“你不是一直以來都想知道你母親的事情嗎?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上飛機前我會告訴你關於你母親的事情,二呢,你真想留下來那就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你的誠心。”

孫悅靜靜等著他的選擇。

燕雀安趴在雪地裏的臉失態,眼睛睜至最大,眼瞳不由顫動,連帶呼吸都變得加重幾分。

壓迫的雪滲透衣服裏,刺激了一把他的神經。

他本能地一抖,小心翼翼地抬頭觀察孫悅的表情。

孫悅從口袋拿出一把折疊傘打開,遮擋住落下的雪,一手插進兜裏,麵無表情地俯視緊張的少年。

“這可能是你為數不多可以打聽到你母親失蹤的機會。”

“……”燕雀安順著孫悅的話不自禁探出身子,他這一生最看重的兩件事,一是他的命,二便是母親失蹤的真相,孫悅說得對,或許這真的就是他能接觸真相的唯一機會了。

“……”

“我……”燕雀安沉默許久,久到孫悅都要不耐煩時他再次抬起腦袋,開口之際渴求的目光從孫悅身上移開,重重磕頭道,“我選二。”

“嗯?居然選了第二個選擇嗎?”琉克跟希多看熱鬧多嘴一句。

燕雀安匍匐抬頭,露出了額頭碎發遮住的眸子,如墨如鋼,那藏匿於眼底的強烈野心與求生欲在雪色中公之於眾。

就像雪中燃燒的火把,明目張膽地揭露他縮在殼子的本性。

“你確定嗎?”孫悅倒是對於他的選擇不感到驚訝,繼續試探他的內心。

“逝者已逝,我在沒有保全自己的實力前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

燕雀安自嘲,再也不再孫悅麵前遮掩自己的脾性。

過了這個雪天,孫悅會知道他是一個多麼貪生怕死又自私自利的人。

反正孫悅逼他做的那些事也離發瘋和死亡不遠。

不瘋魔不成活。

他若不瘋魔,就無法立足於魔鬼身邊做當差紅人。

他願意賭一把,賭上自己被魔鬼盯上的生命。

“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比我更值得我去愛自己。”

燕雀安冷靜下來,“我選二。確定以及肯定的選擇。”

“……好。”

孫悅笑了,隻不過是輕蔑的笑。

頭一歪讓燕雀安跟上自己回車裏,孫悅翻出一把老式左輪槍,清數裏麵的子彈扣上膛線。

“既然是用實際行動證明,那麼左輪遊戲也該聽說過吧?”

孫悅把槍遞給後座的燕雀安,

“這把槍可以裝六發子彈,我裝進五發,隻要你能挺過一輪出勝負,我就考慮留下你。”

燕雀安雙手接過,打量著槍身。

槍挺重的,很舊很古老,估摸著是孫悅從哪個集市淘到的古董。

“你先還是我先?”他問。

孫悅聽到他的話眉頭一挑,“你以為是我和你比?”

燕雀安聽到這話第六感告訴他不對勁,發出疑問:“難道不是嗎?”

“……哈?”

孫悅露出一個被他的天真給惹得發笑的表情,

“我為什麼要跟你比?你見過莊家會直接下場的嗎?讓琉克與你比試一場。”

“可是——琉克是死神!”

死神是無法用人類的東西殺死。

“哦?那又如何?隻要琉克願意玩,你就敢不敢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