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踩著自行車,一路上嘎吱作響,氣喘籲籲地停在了汽車站門口。他麵無表情,捏著自行車把的手指卻發白發紫,可以看出他用了多大的力氣。
幾個小混混湊了過來,嬉皮笑臉地問:“方哥!怎麼來這兒了?”
他一看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媳婦沒來過這兒。
葉初倘若上了汽車,這幫子眼尖的家夥肯定都能看到的。
“我路過,咱們下回再一起玩吧!”方墨隨口敷衍,又急匆匆地跨上自行車。
那幾個小混混對視一眼,有人開玩笑似地說:“瞧他那麼著急的樣子,難道老婆又跑了?”
一群人哄堂大笑。方墨倒沒有注意身後這些事兒,他一心騎著自行車到鎮上中學去。
葉初沒有坐汽車走,那她還能去哪兒呢?肯定又去找那個老師了,方墨冷笑一聲,蹬腳踏的速度越來越快。
說是中學,其實簡陋得很,一排子瓦蓋平房就充當了課室。門口布告欄處貼出的通知都發了黃,看起來是很久沒有新的通知了。
方墨不顧保安的阻攔,熟門熟路地闖到了教師辦公室去。
一辦公室的老師都詫異地望著這個來勢洶洶的不速之客,有人偷偷瞧了一眼紀老師,心道他又跟那個女學生惹事了?
紀老師正在整理手上的教案,他非常不高興地抬起頭,看著方墨問:“你又來做什麼?”
方墨嘿了一聲,說:“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你又把我媳婦兒騙到哪裏去了?”
“你在這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已經有大半年沒有見過葉初了。”
也許是紀老師的表情和語氣都太過於言之鑿鑿,方墨不禁動搖起來,他好像說的是真話。
那葉初跑哪去了?他焦急的在辦公室裏轉了個圈兒,無賴似地說:“我不管!我媳婦又跑了,她說要去省城產檢!這麼新鮮的詞兒難道不是你告訴她的?”
紀老師氣得吹胡子瞪眼睛,“關我什麼事兒啊!我連她懷孕了都不知道。”
方墨攤攤手,“行,好,那我怎麼辦?”
紀老師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你都知道她要去省城產檢了,你還在這問我幹嘛?”
辦公室牆上掛著的時鍾已經走到了十一,方墨想,這回肯定完了,想找到葉初還真的有點困難。
但是,這年頭拿著介紹信進城的農民,都得按時間回到村子裏。如果不回來,那是要被當作盲流處理的!
那女人肯定沒那麼大膽,他心想,我回去就找王大強開介紹信去,然後明天一早就坐車去省城抓她。再怎麼不願意,四五天的,她也還是要回到村子裏來。
方墨安下心,他伸出手指著紀老師的鼻子,放下狠話,“你說的話最好是真的,不然我看你這老師也當不了多久了!”
說完他便狂傲不羈地踹了一腳椅子,大搖大擺地走了。
紀老師看著他的背影,心裏憤憤。
當初,他秉持著所謂的師德之心,借給葉初十塊錢,卻給自己招惹來這麼一個死纏爛打的流氓混混,害得他職稱也沒評上,回回還得去大會上自我批評。
他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真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