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葉恩敏感覺自己慢慢能看得見家裏一些模糊又鮮豔的影子，也認得出媽媽漂亮的鵝蛋臉。
通過家裏的對話，她好像明白了現在的狀況。她這一世不再叫春玲了，她叫葉恩敏。
現在還是一九七四年的晚秋。
但她家裏的條件好像很不錯，爸爸在單位上班，天天拿著搪瓷碗打飯回家，這幾天還吃過一頓紅燒肉。
她還有個哥哥，叫清清，和她一樣是個奶娃娃。
這些事情和上一世一樣嗎，葉恩敏不知道，她隻知道，她被爸爸賣給了別人。
可是，葉恩敏努力勾著脖子去看這個正在抱著自己的人，左看右看也不像是會賣女兒的樣子啊。
張毅抱著恩敏，饒有興趣地看著她的表情，“我怎麼感覺囡囡在皺眉毛呢，她是不是不高興呀？”
葉初湊過來看了一眼，還真是像皺著眉頭一樣。她摸摸恩敏的尿布，還是幹爽的，那就應該不是難受才皺眉頭的。
她跟張毅解釋說應該是寶寶的皮膚還沒有完全舒展開來，所以看上去像是皺著眉頭的樣子。
但其實她心裏猜到，這會兒寶寶應該想起了前世的記憶。
葉初把恩敏接過來，抱在手上輕輕拍了拍。
“乖寶貝有什麼不開心的呀？媽媽在，媽媽保護你。”
葉恩敏隻感覺自己到了一個香香軟軟的懷抱裏，又舒服又有安全感。她打了個嗬欠，思考太廢小孩了，她要睡覺了。
困倦的恩敏又被放回嬰兒床裏，葉初給她蓋好一層薄被子。她旁邊的清清哥哥正執著地玩著自己的腳丫子。
看見兩個小孩都如此天真無邪，張毅心中很是安慰。可是清清的威脅尚未解除，他還是沒能找出害死他父親的敵人。
現場遺留下的一個軍服紐扣和子彈殼，都指向他們的另一個戰友，可張毅不相信，曾經並肩作戰的人怎麼會刀劍相向呢。
還有清清媽媽羅雪的死，也未必隻是因為難產。
前幾天，他在整理羅雪的遺物時，看見了一本筆記本，裏麵摘錄了很多痛斥時政的句子。張毅不得不順著想象猜測：這是羅雪在借此發表不滿，或許她也是敵特分子。
如果連軍人的妻子都是潛伏者，那蘇城的水下該有多少敵特呢，張毅光是想一下，就不寒而栗。
他皺緊了眉毛，站在原地沉思。
葉初見他這個模樣，應該是為了工作煩心，還有上回在招待所他提到的那些事情。
還不等她想好要說些什麼，張毅就回過了神。
他把水壺拿在手上，對葉初說：“我去單位了，你自己在家小心。”
又剩下葉初一個人在家，她看著兩個懵懵懂懂的孩子，歎了口氣，剛想去倒杯水喝，嬰兒床裏的敏恩就哼唧了起來。
她給女兒換好尿布，小清清也開始哼唧了，葉初接著收拾這個便宜兒子的尿布，順手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真是又彈又嫩的。
兩個奶娃娃像是知道他們在折騰媽媽一樣，蹬了蹬藕節似地腳丫子，都想讓媽媽抱起來。
葉初毫不費力地一手一個，帶著他們在小房子裏到處轉悠。
小敏恩聽見媽媽慢悠悠地哼著調子，她多想一輩子和媽媽不分開呀。她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她一哭，旁邊的小清清也跟著嚎哭起來。
左右聲道都是魔音貫耳，連在識海空間裏的三七也不得不捂住耳朵。
隔壁王奶奶聽到聲音，熱心腸地過來要幫忙，“你抱著你親閨女，這個小子我來哄。”
葉初看看敏恩一副不想離開媽媽的樣子，隻得把清清遞了過去，好在清清還沒到特別認人的時候。
真希望這兩個小孩能呼啦一下長大啊，葉初這心裏真是又甜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