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無牙從七拐八拐的密道穿行而下，來到位於中州府衙地麵之下的禁法大牢。
大牢裏沒有光線照射進來，所以陰暗漆黑，隻有每間牢房與隔壁牢房間隔的牆上掛著一盞昏黃色的油燈，昏黃色的燈光將刑架上的鐵鏈陰影映在牆上，如同一條條張牙舞爪的毒蛇。
雖然關在這裏的都是修為不錯的修行者，不會拉屎撒尿，但有的犯人被關的久了，直接老死在刑架上，也沒有人給這些十惡不赦的罪犯收屍。
處理罪犯屍首的仵作甚至都不用給死去的罪犯解開鐵鏈，直接放一把火，就將屍體燒成粉末。
屍體之中的骨頭被燒成白白的骨粉，堆積在刑架之下，等待著下一位犯人進來。
而那些血肉，就被高溫變作油脂，然後再在火焰之中化為惡臭的氣體，充斥在禁法大牢裏，常年不肯散去。
甚至在金無牙年輕時那個年代，天下動蕩不安，秩序極其混亂，亂世重典之下，這裏的牢房都不夠用了，往往前一個犯人還沒死透，下一個才進來的犯人就被扔了進去，然後被新關進去的犯人與在刑架上綁了多年的犯人，共用一份飯菜。
反正這裏關著的都是修行者，有堅實的身體底子在，不太容易餓死，所以獄吏給犯人送飯都是看心情，可能過了好幾天才突然想起這些犯人，隨便搞點兒菜葉子湯，分發給每間牢房。
上麵的官員也不會管這些事兒，因為自打這些犯人進入禁法大牢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被判了死刑了。
此時牢中光線昏黃，不時響起粗重的鐵鏈與刑架摩擦碰撞發出的聲音，還有犯人們一聲聲虛弱無力的喘氣聲。
龍昊天正被綁在一具刑架之上，頸下的琵琶骨被一雙布滿了斑駁鏽跡的鐵釘牢牢釘在刑架上，鮮血從傷口處流出，從兩腋留下，最後流到腳下，將刑架下沒有燃燒幹淨的白色碎骨洇染成紅色。
鮮血凝固之後，也為他的身體兩側添上了兩道深紅色的血線。
隻是他那張俊朗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痛苦之色，而是充滿了堅毅與狠厲，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死死盯著比精鐵打造的鐵鏈還要粗壯堅固的牢門柵欄，眼神陰戾冷酷而且堅定。
不是因為他堅信自己是天命之子，所以一定會死裏逃生、火中涅槃，而是他已經不懼死亡。
在他看來，他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如果真的死了，說不定就像做了一場噩夢，驚醒之後就回到了真實世界。
當然，如果他能僥幸不死，那他一定會殺光所有人。
這時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新進來那小子，這麼大的殺氣可不好，因為這兒可沒地方讓你發泄，老夫當年被抓進來的時候，也是風華正茂之時，可是這都過了一百多年了，竟是連自殺都做不到，我看你呀也別白費心思了，還是完完本本地將外麵的世界給我們講一講，不然憋在心裏，等你以後老了，就什麼都記不得了。”
這是一個白發拖到腳下的老罪犯，他正好關在龍昊天對麵的牢房裏。
他們這些老罪犯被關了不知道多少年，早就已經麻木了，隻有每次有新犯人關進來時，問問外麵的年號，才能得知已經過了多少年了。
昨天龍昊天一被關進來，犯人們就像見了稀世珍寶一樣，纏著他打聽外麵的事情，畢竟這是他們難得的，唯一可以解悶的機會了。
當然他們內心深處也抱著一絲渺茫的希望，想看看趙朝什麼時候會覆滅，中州大陣什麼時候會崩塌。
但是很可惜，這些年被關進來的犯人越來越少，這樣來看，外麵恐怕是越來越安穩了，他們這些老魔頭自然也早就被人遺忘。
龍昊天對於他們的問題，竟是一個都沒有理會，這讓犯人們都鬱悶不已。
一個犯人在龍昊天被蔡大成送進來時，借著昏黃的光線打量過他的相貌，所以這時不禁帶著調笑的意味問道：“新進來的那小子，老夫看你修為也不怎麼樣，想必也幹不出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出來，老夫看是蔡大成親自帶著你進來的，莫非是你搶了蔡大成的婆姨，給他戴了綠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