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解釋沒有意義,我平時也很少和人解釋我的想法,就算是麵對親友,如果有其他更合適的辦法,我就不會選擇實話實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理,我的道理未必適用於他人,假設有什麼結果是我必須達成的,那與其強求對方理解我,從而順從我,還不如想點別的辦法讓事情沿著我想要的方向發展。
至於,做不到的話……那就算了,說明這件事是“父親突然去世”那種類型的不可抗力,我就學著接受吧,個人對不幸的耐受閾值總會不斷提高的。
在我的成長過程裏,家庭和大巴紮帶給我情感的慰藉,支撐著我度過艱難的時期,但在追尋理想的路上,我從來都是孤獨的。
所以,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我向往的人,我絕不允許誰詆毀他。
“你可以報警,但別忘了,我手上有你的錄音,我可以選擇放給官方聽,然後哭著給你道歉認錯,沒有人會為難我這樣一個受害女性;我也可以選擇不要臉地把這份錄音寄到你的學校,寄到教令院。甚至可以趁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個人偷偷地在你家門口吊死。”
我很少給人解釋我會怎麼做,因為我不太在乎別人如何看待我,如何傷害我。
可現在我很認真地對約書亞描述他不配合的下場,哪怕他看我的眼神逐漸驚恐起來,像在看一個怪物。
“你……不可能!你不會——你敢!?”
他驚怒交加,形象全無。
我不太理解他為什麼自欺欺人,所以指出了他話中的漏洞:
“你好像沒懂。我敢不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敢不敢賭。”
讀過書的人未必聰明,教令院的知識分子不一定比在沙漠刀口舔血的傭兵更有生存智慧。
約書亞這類人就和賽麗亞一樣,常讓我困惑他們都在想些什麼,看他們抓重點的樣子,就像娃娃機前永遠勾不起玩偶的機械爪子。
他當然可以讓他家裏重金雇人買我餘生悲慘,但在那之前,我就已經把他的下半輩子的輝煌人生給斷送了——那什麼,我連命都不要了,還怕什麼仇什麼怨?
無非是比誰更豁得出去罷了。
約書亞到底年紀還小,經曆太少,我這樣一威脅居然把他給嚇哭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這個瘋女人!”他涕淚橫流。
呃,我感覺他都快喊媽媽了。
所以才說這類人真的很迷,我都說了,我隻是要他給艾爾海森道歉啊,可他好像不信的樣子。
“你這樣威脅我,隻是為了讓我給這個人道歉?有誰會做到這種地步!”他帶著哭腔,不可思議地問我。
我皺眉,為這樣冗長又無趣的交流煩躁。
“所以我才說你賭不起啊,萬一我真的這麼做了,你有什麼好處呢。乖,道歉吧,趁我沒改變心意之前。”
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他真的繼續搞不清狀況……相信今天就會成為他此生的轉折點。
好在約書亞還算是個聽勸的人,他帶著極大的悔恨向艾爾海森道歉,期間差點沒哇的一聲崩潰大哭。可能除了後悔招惹我以外,還有對我的恐懼吧,總之他勉強說完對不起之後就捂著肚子逃了。
我隻能繼續把歉意表達完整,對艾爾海森道:“不好意思啊,耽誤你時間了,這杯咖啡我請你!”
咖啡館裏靜悄悄的,綠盆栽擋住了我們的位置,彩色琉璃在艾爾海森身上折射出迷炫的光斑,我盯著小小的彩虹落在他綠色的外衣上,不禁想起小時候包著彩色糖衣的水果糖。
艾爾海森問我:“你平時都做什麼工作?”
他這人本來就難猜,再加上我碰到他就容易大腦卡殼,所以總給出一些答非所問的笨蛋回複:
“呃,主要是在大巴紮打雜,然後,兼職比較多……你放心!這杯咖啡我還是請得起的!說起來,我在這邊打過工,認識老板,說不定還能討點折扣呢哈哈哈!”
我擔心他會拒絕我賠他這杯咖啡,幹脆把以前在這裏工作過的事情也倒了出來。
艾爾海森微微眯眼,“自從進入教令院,我每周都會來這裏一到兩次。”
言下之意,他是熟客,但從沒見過我。
那是肯定的,因為我七年前就在這裏打過童工!那時候艾爾海森還沒進教令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