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來的爹娘自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適齡之年毫無波折結為夫妻,第二年便生得大女兒單安,兩人視若珍寶。
單安自小乖巧懂事,自出生之日起,便常給家裏帶來各種歡聲笑語,卻從未添過什麼麻煩。
隻是至單安之後,盼啊盼啊,兩夫妻始終未曾盼來一兒半女。
單來爹頂住各方壓力,終於在生單安後的第五個年頭迎來了喜訊,兩夫妻喜極而泣。
可惜好景不長,單來娘因之前一直想要孩子,求了不少偏方,傷了身之根本,又在生單來時不幸大出血,落得個早年香消玉殞。
單來爹傷心欲絕,顧不上自家的兩個兒女,之後更是將全副精力用於科考,並以此為由拒絕二嬸張羅的續弦。
單安不忍弱小的弟弟被忽視,傷心之餘肩負起照看弟弟的重任,不舍晝夜。
單來爹是有才學之人,隻是兩次秀才試,他都差了點運勢,致屢試不第。
“安兒,畫畫時在想什麼呢?”單來爹輕聲問,怕驚著想入神的女兒。
單安回過神來,輕呼一口氣,“有些愣神了,爹爹可是有事?”看爹爹一臉欲言又止,單安遂問道。
單安每回看人的時候,都特別專注,顯得格外認真。
一時間,單來爹怔在原地,不知如何開口。
單安猜到了什麼,隻待印證。
單來爹遲疑了許久,鼓起勇氣,忐忑不安道:“我給你找個繼母,可好?”聲音細若蚊蠅。
果然...不出所料。
喉嚨裏的酸澀蔓延入心,昔日故人已矣,兩年一晃而過,新人已來。
“隨你。”單安悠悠歎出一口酸氣,抬頭望向窗外浩瀚無垠的天空。
“爹爹隻是問問,你若不願,便罷了。”單來爹急急道,生怕之前言語,傷害到自家小姑娘。
“於我而言,爹爹的幸福也很重要。”單安伸手撥了撥置於書案上的蘭花,指腹在那羸弱的花瓣上輕輕一觸:“我隻是有些擔心來來。”
單來爹順著單安的動作,看向娘子生前種的蘭花,盆還是那個盆,花還是那個花,與兩年前無甚分別,多出來的,隻是新生的葉片。
“同窗陳季,親娘前年已逝,後由繼母掌家。繼母不慈,卻常拿孝道壓人,陳季一眾苦不堪言。現有陳季其嫡親大姐,年二十三,七出無子,被休棄歸家,繼母對她多有苛責。陳季無法,便想撮合我倆......”單來爹硬著頭皮細細交待,卻不敢看單安的眼睛:“至於來來,他還小,說不定他還盼著有個娘親照顧。”
單安自小聰慧、心如明鏡,知曉多說無益,便道:“女兒無甚意見。”
單來爹知曉女兒不願,知曉她對自己的失望,隻是有些事碰到了,不能裝聾作啞,且家裏也需要有個主母操持。
“安兒放心,此生你跟來來,重逾爹爹性命!”單來爹認真看著女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相信!”此時此刻,看著爹爹真誠的眼睛,單安是相信的。
在單來兩歲半那年,家裏有了一位名正言順的繼母。
因自祖母走後,祖父未曾續弦,繼母一來便執掌中饋,繼母至此揚眉吐氣,在“昔日舊友”麵前高高昂起了頭。
而讓繼母最接受不了的,便是那句“若不是單家夫人騰出了位置,你又被你弟推了上去,就算你是清白之身,哪怕做夢,人家定也看不上你啊……”
繼母自嫁進單家,一直都待單來很好,以單來為先,在旁人眼裏,比之親生母親,也不過如此了。
單來爹很是滿意,對新娘子也多了幾分真心愛護。
隻是大家不知道的是,繼母對原來的單夫人如鯁在喉,對單夫人所出的一對兒女自然也是全無好感,隻是她在滿是硝煙的後院待久了,演戲不過是手到擒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