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位靠譜的學長走到女孩的麵前，再一次認真地問她：“為什麼……會覺得新奇？”
不會是以前連餅幹也沒有吃過吧？
一想到這種可能，乙骨憂太便覺得呼吸都要窒住了。
但大抵是人越不想要哪個答案，就越是不如意。
女孩麵色自若，仿佛感覺不到味道一般，說：“我沒有吃過的。”
“院長沒有給過這些，博士也沒有。”
院長隻會給她最基礎的餐食保證她不會餓死，孤兒院很窮，騰不出多餘的錢買這些，而博士是個實打實的科研狂魔，他根本不會浪費時間在吃上，直接打營養劑了事。
他們那個又深又壓抑實驗室，也不會出現飯菜這種東西。
乙骨憂太的手緊了緊。
一年級的三個人也意識到了事情好像有點複雜，找了個時機溜走了。
此刻的教室裏，隻剩下了乙骨憂太和被還不是的月見裏千繪0729。
乙骨憂太手機裏，五條悟發給他的消息還曆曆在目。
【她會換回去的，放心好了。】
換回去？
所以這位幼年的千繪，還有那麼多的委屈要受嗎？
他想……至少做一點什麼。
於是他問：“你想不想認真看看這個世界呢？千……二十九？”
“這個世界？”0729歪頭，然後語調突然染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緊張，“我不在原來的世界嗎？我、我還會回去嗎？”
乙骨憂太聲音艱澀：“……會。”
女孩就在一瞬間恢複了平靜：“啊……這樣啊。”她甚至反過來安慰他，“沒關係的，也許這隻是我的一個夢呢？”
乙骨憂太把她抱在懷裏，然後走出了教室：“走吧，帶你去好好認識一下這個世界。”
0729見過旁人一生都難以見到的，世界頭號通緝犯的實驗室，見識過許多高端的儀器和神奇的藥劑，甚至還自己體驗過，但是卻沒有看過正常人的世界。
她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偶爾問博士，博士說：“沒什麼值得你好奇的，0729，你是我最重要的實驗品，你應該一生都呆在實驗室裏，為偉大的科學奉獻一切！那些愚昧又頑固不化的普通人無趣至極，沒有任何值得你向往的地方！！！”
“真的嗎，博士？”
博士露出一點悲憫的神色：“你覺得呢？我以為在那群人類不認可我的偉大科學成果，還要把我這個為科學鞠躬盡瘁的老實人逼到東躲西藏時，你就應該在心裏有答案了。”
0729當時沒有反駁。
但是她現在卻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她一直都是茫然的。
她一直沒有答案。
被院長悄悄賣掉以後，她的所有生活步調都被迫跟著博士走，從來沒有見識過外麵的世界。
有且僅有的幾次，隻是在遠遠地跟著博士逃跑，看著近在咫尺的槍支的火光，心裏又害怕，還混雜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期盼，期盼那火光穿透自己，或者期盼博士拋下她離開。
但是，現在，她有答案了。
她覺得博士說的不對。
這個叫乙骨憂太的人，大概就是博士口中愚蠢的世人，就連分辨善惡的能力都沒有，會被惡人純良的外表迅速哄騙。
是博士口中的，隻要裝一下可憐，就會獲得他的憐惜和幫助的那種，最最典型的“蠢貨”。
但是——
她一點也沒有感覺到……被“蠢貨”纏上時，博士所說的煩躁感。
她甚至覺得有點……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