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窮啊，村裏的小夥子們到了年紀硬是娶不上媳婦。
高老二家因著有那麼一尊惡婆婆，周邊村鎮有閨女兒的人家那是誰也不敢嫁。
高老二求爺爺告奶奶地，這才有個大虎這個娃兒續上香火，他家的其他四個兒子至今還是光棍呢……
這事兒說出去不光彩，他當時心裏就直打鼓，所幸村裏少有外出跟人打交道的。
類似的事還有好幾遭，老天保佑！這幾個姑娘可千萬別把這事捅出去！
“那你為什麼要把他賣去砂廠？你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麼？”張小倩指著高建設的鼻子問道。
“我，我不是沒錢供他上學麼？”高建設秒慫，垂著頭盯著自己的肚皮。
“沒錢你不曉得自己去麼，大虎才八歲你不知道哇？”
“我去也沒……我去也掙不了幾個錢！”高建設差點說禿嚕嘴，趕緊找補。
張小倩哼了一聲，“說吧，你賣了多少錢？”
村長回了神，恨鐵不成鋼地瞪著高建設，“說！”
“也就……就三百塊……還不夠我賭一場的！”高建設梗著脖子，厭惡地瞪著張小倩身後的大虎，都是這個兔崽子禍禍的，不把這女魔頭招來，哪有這麼多麻煩事！
大虎氣得小身板兒直發抖，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落，偏他死咬著下唇不肯哭出聲來。
“姐，我要跟他斷親！”
“噗通……”牆頭上一人沒站穩，摔了下去。
村長媳婦拉過大虎的手，把他攥得死緊死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手心早已血肉模糊。
“你這孩子……唉……”
“這種爹不要也罷！”張小倩點頭，極為讚同。
萬芳芳也深以為然，當初大虎被他這個爹接走的時候，大家之所以不反對，就是以為大虎在親人身邊能得到更好的照顧，能好好上學健康長大，誰知竟是進了虎狼窩……
“斷親？不可能！我不同意！”高建設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大虎，他終究是你爹！”沒想到村長也不同意。
大虎閉上眼睛不想說話，在砂廠的一年多，他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無數個夜晚他咬牙切齒地後悔跟著他爹回來，是不是留在小倩姐身邊他就能找到媽媽了？
“村長，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刀子沒挨到自己身上不覺得疼，你看大虎這孩子現在的樣子，你覺得呆在高建設身邊他能平安長大成人麼？
且不說不給大虎上學，按他去砂廠的時間算，竟然是接回家不到一個月就被賣了。
但凡高建設有點兒良心也幹不出這樣的事，虎毒還不食子呢？他這純粹就是畜生都不如。
今天我把他帶回來，就是聽說你一家子都是公正的人，來找您主持公道。”
村長看了父子兩人一身的傷，沉默了。
“你說破了天我也不同意！老子還沒死呢，哼，輪得到他來不認老子？”
高建設一看村長的態度，脊背就挺起來，嘚瑟地斜睨著多管閑事的張小倩等人。
張小倩壓根懶得理睬他，眼神就落在村長身上，等著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