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唐睿去讀書的時候,劉氏曾在曆城外的靈光寺許願,要他平安健康,學業順遂。如今唐睿以優異的成績結業,也算是佛祖保佑,所以劉氏決定去靈光寺還願。
這一天,劉氏強拉著唐嫣去靈光寺,還要在寺裏麵住上個十天半月,吃齋念佛,以示虔誠。唐嫣當然不願意,劉氏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還騙說靈光寺近來新開了一處湯泉,美容養顏。
最後,看到自己娘親可憐兮兮的樣子,唐睿那臭小子又絕不用指望,唐嫣隻好勉為其難地跟著劉氏去了靈光寺。
一路上,她努力地說服自己,這樣好幾天不用見到夏衍初,也許被他迷得暈頭轉向的腦子能夠清醒一點,也算好事。
靈光寺在南山半山腰的地方,風景秀麗,又因這裏的菩薩特別靈驗,所以香火旺盛。在山腳抬頭看去,就能見到縷縷青煙。劉氏堅決步行,唐嫣便攙著她一步一步虔誠地往上賺沿途碰到一些小山神廟,也會拿出香燭來上香跪拜。
這樣一路到了靈光寺門前,已經是晌午,香客眾多。
唐嫣看到劉氏在喘氣,便說,“娘,我們到旁邊歇一歇吧?馬上就到了,也不急在一時。”
劉氏點頭,唐嫣便攙扶著她,走到路邊的樹蔭下歇息。不一會兒,山路上傳來了喧嘩聲,好像是什麼人在吆喝,“走開,閃開!你們幾個,把道路清一清,別讓什麼不幹淨的人靠過來。”
唐嫣不禁探頭看了看,隻見狹小的山路上,幾個轎夫在艱難地抬著轎子,那轎子搖搖晃晃,一個走在轎子前麵凶神惡煞的漢子回頭怒喝,“你們沒吃飯嗎?再搖,再搖這個月的工錢就別領了!”
一個轎夫弱弱地應了句,“這山路本來就不好賺弟兄幾個盡力了……”
“嘿!你還敢頂嘴?”漢子舉起手,眼看就要打下去,唐嫣衝到路中間,對著大喊,“喂,你講點道理行不行?這山路有多難走,你自己抬抬轎子不就知道了?”
那漢子仰頭看上來,“哪來的黃毛丫頭?一邊呆著去!毛還沒長全就學著人家多管閑事。”
唐嫣白了他一眼,“毛長全了又怎樣?不如禽獸,還是回到娘胎裏麵再去學學怎麼做人的好!”
周圍的香客都哄堂大笑。
大漢急了,挽起袖子幾步就衝上來。劉氏怕唐嫣會吃虧,就過來拉著她的手臂勸道,“嫣兒,算了。看那轎子,定是大戶人家的夫人,你莫要再惹是生非,壞了名聲。”
“娘,不能算了。這年頭狗仗人勢的太多,不提醒提醒他們,真以為自己高人一等了。我看,這家的主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六順,是誰在那裏喧嘩?”轎子裏麵傳出了婦人的聲音,威嚴板正,聽著有些嚇人。
那個叫六順的漢子狠狠瞪了一眼唐嫣,回頭邊指揮著轎夫上來,邊回答說,“夫人,沒事,一個小丫頭片子。六順管保讓她乖乖閉嘴,不會打擾到您。”
“嗯。”轎子內的女人拖了長長的尾音。
六順回過頭來推搡唐嫣,“走開走開,別擋著道。”見推不動唐嫣,他就去推劉氏,劉氏本來就有些疲累,被他一推,倒在了石階上。六順還在嚷嚷著,“唉,你這女人存心跟我家夫人過不去是不是?擋在這裏做什麼?快起來,別裝死!”
唐嫣惱怒至極,俯身扶起劉氏之後,狠狠甩了六順一個巴掌,“啪!”那一聲,在青天白日裏格外地響亮,往來的香客都停住了腳步,看向這裏。
六順愣住。唐嫣對著轎子說,“這位夫人,請管好你家的狗!”
轎子中的女人說話了,“這位姑娘,我家的人,沒有給別人教訓的道理。今天你打了六順,等於扇了我一個耳光,你必須要道歉。”
唐嫣說,“這位夫人,難道我娘就要白給人推?更何況,道歉這東西,我唐嫣可不會!”
周圍的香客聽到唐嫣的名字,各個都“哦”了一聲。唐家大在齊州,那可是威震四方,遠近遐邇。
轎中的女人說,“唐嫣?果然,姓唐的都不是什麼大家閨秀。除了逃婚,就是會罵街。”女人讓轎夫把轎子放低,掀開簾子走了出來。她穿得華貴,梳著寶髻,髻上簪著大朵的牡丹花,穿著沙色大袖衫,大擺曳地花裙,披著帔帛,體態豐盈。
劉氏細細看了她幾眼,開口道,“夏夫人?”
那女人點頭,冷淡道,“唐夫人,好久不見了。”
劉氏連忙上前幾步,賠著笑臉說,“夏夫人,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是您坐在轎中。嫣兒年紀小,不懂事。衝撞了您,我讓她給您賠不是。”她連忙招手讓唐嫣過來,扯著唐嫣的袖子說,“這是夏夫人,快開口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