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工的頻繁程度,大體上和物價飛漲、經濟狀況不佳同比增長。
這些年外來移民劇增,而意大利本國人口生育低迷,老齡化嚴重,經濟長期不振,失業增多,使普通市民對待移民和外國居民的耐心和自信心達到了極限。意大利的年輕人好吃懶做,有嬉皮之風,原指望靠著老一輩的蔭庇不勞而獲,誰知此一時,彼一時,“經濟奇跡”時代的好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了,不免滿腹牢騷,惡聲惡氣。更有甚者,過馬路的時候,司機瞧見是外國人,便故意跟你過不去似的,腆著臉皮搶行,恍惚中還以為回到了北京街頭。
意大利人性格較溫和,不似德國人那樣好走極端,因此光頭黨一類的排外分子尚沒有風起雲湧,但排斥外來移民的習氣也日益滋生蔓延起來。古人雲“倉廩實而知禮節”,而經濟更是西方社會的杠杆和靈魂。
米蘭人原本就冷漠,大氣候每況愈下,那滋味隻有“疾風知勁草”,不勝其寒了。沒辦法,誰讓米蘭是一座冷漠的城市,心肝肺裏都透著涼氣。
不過寒涼中也偶爾撞得見幾縷暖色。讓你對米蘭恨得咬牙切齒之餘,也無緣無故愛得氣喘籲籲。
某次騎車穿過黃昏的但丁大街,心神疲憊,無暇他顧。正低頭趕路間,冷不丁一段悲愁潦倒的薩克斯樂音鑽耳而來,周身神經驀然為之震怵。思緒像雙足陷在泥裏,聽憑音樂的吸附而難以自拔,而車子依然隨慣性滑行,不由自主地向前。
那是一個街頭藝人,斜著身子倚在角落裏,大個頭的薩克斯幾乎遮去他的大半個身子,似乎他的肺腑是薩克斯形的,而音樂便來自他的肺腑,好多年了,我不曾陷入過這種哀愁,但是我知道,她一直是我期待的,她在哪裏出現,我的心便從哪裏複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