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梓霖憋著笑,話語一轉,又換了個話題,“渴麼?要不要喝水?”
溫慕白輕聲拒絕,“不用。”
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那麻煩你幫我倒一杯吧,我渴了。”
溫慕白默然起身,走到飲水機旁,幫她倒了一杯溫水。
沈梓霖接過水,低聲道謝,“謝謝。”
喝了兩口水,她將水杯放到床邊的桌麵,“醫院最近怎麼樣?忙麼?”
“跟之前差不多。”
胸外科的繁忙程度一年四季差別其實都不大,不會像內科一樣,有季節性的轉換。
沈梓霖凝視看著他的臉,細細品味。
溫慕白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怎麼了?”
她一本正經地提出自己的疑惑,“沒有什麼,我在想,你這張臉在醫院裏肯定很吃香吧,裏麵那麼多年輕小姑娘,梵音每天該有多擔心。”
溫慕白:“……”
看著他有些語塞的神色,沈梓霖不禁笑了起來,“雖說是開玩笑,但我的話也不無道理。”
畢竟,這個男人實在是優秀的讓人不得不喜歡。
溫慕白卻不以為然。
在他心裏,怕的從來都是自己配不上梵音,而不是梵音不夠優秀。“她不會。”
沈梓霖微微搖了搖頭,“你怕是低看了自己的優秀。”
起碼從她認識他以來,四周的人就沒有哪個不誇讚他的。
容貌不凡,能力又強,為人低調,而且感情專一……
這樣的好男人啊。
如果不是他早已心有所屬,且心中之人還算不錯,那她就算是拚盡全力,不擇手段也要爭上一爭。
溫慕白對於這種讚揚的話向來不知該怎麼回應,一貫的做法,便是沉默以對。
認識多年,沈梓霖也知道他的性子,逐漸收起調侃的笑容,異常認真的說:“希望你們能一直幸福下去,真心的。”
溫慕白怔了一下,笑了,“謝謝。”
沈梓霖收回視線,頭微微垂了下來,“生病之後,眼睛突然好像變得亮堂起來,看清了很多東西。”
她的眼睛突然一酸,紅了起來,“我拚盡全力,熬了這麼一段時間,好不容易控製住了癌細胞的擴散,沒讓病情往晚期走。但就算這樣,也不過是依靠著這些冰冷的機器以及苦到入心的藥物吊著命。”
“我可能離不開醫院了……”
她擦了擦眼睛滑落的眼淚,啞聲說:“有的時候,真的挺想回到醫院裏,穿上白大褂,以一名醫生的身份,繼續治病救人。”
“接受治療的這段時間,我在這裏看見許許多多的病人,看他們因為病痛苦苦掙紮,我卻束手無策,甚至是全然不能靠近,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
聽到沈梓霖的這番話,溫慕白心中有一點感觸。
視線在左手已經愈合的傷口上停留了一會,他斂了目光。
頓了一下,他低聲安慰,“別想太多,總有一天,你會重新拿起手術刀的。”
沈梓霖抬起頭,紅著眼睛看向他,小心翼翼地問:“真的?”
溫慕白也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真的。”
沈梓霖忽然含著淚笑了,突然蹦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像你這麼好的男人。”
溫慕白有些莫名,“……”
麵露遺憾,沈梓霖歎了口氣,“唉,如果是我先認識你該多好,我肯定不擇手段把你留在我身邊。”
溫慕白迅速收拾表情,變回那個木訥無表情的麵癱臉。
他義正言辭地說:“勉強不會有幸福,朋友很合適。”
沈梓霖被他一本正經的神情給逗笑了,“逗你玩呢,感情這東西,誰也說不準,總而言之,就是強求不得。”
溫慕白也跟著笑了笑。
正常探望,氣氛還算融洽,最後兩人又隨便聊了幾句,溫慕白便起身道別,準備離開了。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沈梓霖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後天我也想去參加學術研討會。”
溫慕白點點頭,說:“歡迎。”
“謝謝你來看我。”
“都是同學,應該的。”
說完,溫慕白轉身離開。
沈梓霖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笑了,笑容有點苦澀。
是啊,他們是同學,是朋友,也可以是同事。
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
到家之後,梵音和父親打了聲招呼便去洗澡了。
折騰了一天,確實有些累了。
洗完澡出來,梵音直接大字型躺到床上,眨巴著眼睛看著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