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薑悅寧拿筷子的手沒忍住抖了一下。
很難形容她此時此刻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就像是陰溝裏的老鼠見到太陽般自慚形穢,無處遁形的自卑感鋪天蓋地而來,幾欲將她整個人淹沒。
她是不堪的,是不配的,是見不得光的……
諸多的自我否定幾乎將她的精神分崩離析。
薑悅寧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吃完這頓飯的,後麵他們再交談了些什麼,她也無從記起。
等回到小區,目送他的父母上車離去,她才恍惚著回神。
池硯喊了她好幾聲她都沒聽見,最後無奈伸手去拉她:“走了,回家。”
薑悅寧茫然的目光落在自己被握住的手腕上,頓覺鼻尖酸澀,悲上心頭。
她不覺得池硯的父母會接納她,更不覺得池硯這樣聽話的孩子會違背父母的意見。
一切本就是定局,隻有他腦子不清醒,她甘願沉迷。
而今天池硯爸媽的那寥寥數語,已經將她的泡沫幻影徹底擊碎。
薑悅寧這次沒有像以前那樣任池硯牽手,而是擰著掙脫了,力道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決絕。
池硯不是沒有注意到薑悅寧的情緒,剛開始他隻以為她是緊張的,可這會見她還冷沉著臉色,不由疑惑:“怎麼了?”
薑悅寧壓根沒看他,聲音前所未有的冷淡:“……沒怎麼。”
池硯從未見她有如此難看的臉色,不太確定地問:“我讓你不高興了?”
薑悅寧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直到兩人沉默著回到家,進了客廳,她才質問:“為什麼要在你爸媽麵前,承認我是你女朋友?”
池硯頓時悟了:“……就為這事兒生氣?”
對此,他好氣又好笑:“薑悅寧,我覺得我們的關係早該到了這步,你到底在猶豫什麼?”
薑悅寧已經在心裏麵下了決心,這時候沒有了以往的傷心難過,隻有堅定。
她表情冰冷,近乎殘忍地問:“我答應過你嗎?”
似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話,池硯愣住了。
薑悅寧像是怕他沒聽懂,繼續認真地補充:“池硯,我從來沒有,也從未想過要答應你。”
說完這話,她清楚地看到男人難以置信的表情,那雙原本深邃漆黑的眼瞳裏,好似有什麼東西猝然碎掉,以至隻餘下空蕩蕩的落寞和深深的困惑。
隻此一眼,連她的心髒也跟著糾痛了一下,這把刀,似乎不是遞給他的,而是紮向她自己的。
薑悅寧強忍痛苦,不太敢看池硯,池硯也適時垂下眼簾失笑:“所以,你一直拿我當什麼呢?”
“……”
“又隻是曖昧,玩玩而已,對嗎?”
薑悅寧一忍再忍,到底還是沒忍住紅了眼眶。
可即便如此,她也寧願。
比起他揭開她原生家庭的真麵目,再厭棄乃至拋棄,她倒情願他認為她就是個渣女。
這至少,能保留她最後一絲尊嚴。
薑悅寧眼含淚水:“沒看出來嗎?我從來都不想花你的錢,也並不想承你的恩情,這都是你在一廂情願。”
“……”
一廂情願……
“還有四天,我試用期就會出結果了,到時候無論通過與否,我都會搬走,我們找個時間,去把離婚證領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