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薑悅寧最後的防線徹底崩塌了,因為她從來沒想到,池硯會是這樣想的。
她打算過池硯會嫌棄她,會討厭她,甚至會恨她,卻萬萬沒想到,他會感覺自己才是那個糟糕的人。
是她的拒絕,讓他信心受挫,自認為很糟糕。
這點薑悅寧從未考慮過。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犯下了天大的錯誤,甚至是罪無可恕……
是她讓原本陽光自信坦然快樂的池硯,變成一個情緒崩潰甚至絕望到自厭的人。
她覺得他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陷入情緒變得瘋狂,不應該那樣無助地質問她,更不應該認為自己是糟糕的那個……
薑悅寧越想越崩潰,眼淚幹涸後,她甚至連回去睡覺的心情都沒有了。
就這麼穿著單薄的睡衣,在臥房前的走廊裏坐著,像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自我懲罰,這一坐,就是一整夜。
翌日清晨五點,池硯出門倒水,意外發現薑悅寧就坐在他的房門口。
她睡著了又好像沒睡著,聽到開門的動靜,連忙從地上站起身,近乎執拗地揪著昨晚的那個問題不放:“池硯,你聽我說,不是那樣的……”
池硯表情訝異,冷聲打斷她:“你不回房睡覺,在這幹什麼?”
“我……”
“回去睡覺。”池硯撂下這話,往廚房走去。
薑悅寧連忙跟上他,像個小尾巴,他去廚房倒水,她也跟著進了廚房,他回到房間,她也跟回了房門口。
池硯:“……”
薑悅寧眼含淚光,卑微地問:“我先不搬家了,我們把這個問題說清楚行嗎?”
池硯卻垂了眼睫,語氣冷淡:“沒什麼好說的。”
“昨晚的事,是我情緒失控了,所以很抱歉。”
薑悅寧眼淚一下子就又崩不住了,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池硯你不能那樣想,你不是糟糕的人,你不能這樣想,不能這樣認為……”
“……”
池硯表情複雜地看著她,有點匪夷所思:“……你大清早地守這兒,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薑悅寧點頭,眼淚未曾停下,滿眼傷心難受,可她這會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不形象:“你不能因為我而不自信,你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我才是糟糕的那個,是我配不上你,而不是你不好我拒絕你,你千萬不能這樣想……”
她說著,用手背去擦眼淚,一時間,竟委屈得像個丟了糖的可憐孩子。
池硯看得一臉懵逼,瞌睡都全醒了。
見人這哭得傷心絕望的淒慘模樣,莫名有種是他欺負了她的罪惡感。
“……”
池硯掃了眼自己被拉住的手,替她擦了把眼淚:“別哭了,回房睡覺。”
薑悅寧淚眼朦朧地抬頭:“那你答應我不這樣想行嗎?”
池硯不明白這個問題有什麼好糾結的,但見人如此執拗,隻能先點頭:“行,你去睡覺。”
“別像隻小貓一樣,大半夜坐在我房門前哭。”
“……”
回到房間,池硯盯著手中杯沿,失笑一聲:“薑悅寧,但凡我能看懂你一回,算我輸。”
昨晚的事情,不過他情緒崩潰下的絕望與無助。
他想過她可能冷漠著無動於衷,甚至想過她會生氣於他的無禮,卻獨獨沒想到,他崩潰完換她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