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旗昌要價之中包括輪船、碼頭、貨棧,很劃算的,你們並購之後就是中國最大的輪船運輸公司,這對於你們來說是一筆非常劃算的生意,隻要談好了,今天馬上就簽約。”卜加士達聳了聳肩,“再說徐先生你也是看好旗昌的,招商局收購旗昌,你的股票就可以賺錢嘛。”
徐潤一聽,看來這個旗昌真是急得不行了,但是卜加士達這小子不懂事,居然用股票來威脅自己,他嗬嗬一笑:“兄弟,你就別逗了,我是商人,購買旗昌股票是一種正常的投資,跟招商局沒有任何關係,談旗昌並購就談旗昌並購,別給我扯買股票那些閑淡。再說了,旗昌現在都快停業了,那破船還能拉回美國?坎能亨現在可是急於想抽身,將資金弄回美國投資的,再說我們買那麼多破船幹什麼用?擺在碼頭上參觀?有沒有搞錯喲?誰會來參觀,到時候來看我們笑話才是真的。”徐潤喝完了杯中的咖啡,站起來拍了拍卜加士達的肩膀,“老兄,你別忽悠人了,你們這些洋鬼子,忽悠了我們大清國多少銀子,不就是仗著幾條破船嘛,現在不能用了就讓我們買?這是商場,不是黑社會打劫,二百五十萬兩,我看那坎能亨倒像個二百五,以後我們喝茶可以,這樣的蠢事別找我,傷和氣了大家朋友都沒得做。”
後來,旗昌的行主親自找到徐潤,“自願減讓遷就”。其實徐潤與卜加士達見麵之後,由於唐廷樞以及盛宣懷不在,就跟局員嚴瀠通宵合計,不看那些爛船,就看旗昌的碼頭貨棧的地皮,其“利益頗大”,就算二百五十萬兩也是一筆劃算的交易。沒想到這一次旗昌的人親自出馬,就提出了價格好商量,徐潤也很痛快,我代表招商局隻能出價二百二十萬兩,你們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吧,行就回個話,不行我們還是各做各的生意,價格戰也打了這幾年,我們有漕糧運輸,還能夠撐下去,你們隻怕有點懸了,長江航線虧得一塌糊塗,就差叫娘了。旗昌一聽,徐潤這家夥怎麼掌握了這麼多旗昌的內幕?看來這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主兒,於是答應考慮考慮。
洋鬼子很逗,當天下午就跑到徐潤的辦公室,畢恭畢敬地站在徐潤的對麵,很客氣地主動報出一個賣價,二百二十五萬兩。這些洋鬼子看上去很有涵養,很有紳士風度的樣子,實際上摳門的不行。為了這五萬兩銀子,旗昌行主開始跟徐潤磨牙:“徐先生,你一直說我們的船破,你是搞地產生意的,我們那麼多的貨棧碼頭,這些可都是不動產,十多年前的上海還是一片荒蕪,僅僅一個小小的上海縣衙,你們大清國搞洋務,我們這些外國客商進入上海,你看看現在這房地產業務發展多快?我敢斷言將來上海灘就是大清國同世界各國金融、貿易等對接的窗口,你看你們大清國都開始派留學生了,你們的皇帝肯定是非常希望變革的,國家變革經濟發展,地產長期持續的發展那是可以預期的。”
徐潤何嚐不知道這些,如果不是看在旗昌擁有的地皮未來的價值,傻子也不會買這些破船呀。徐潤吧嗒吧嗒地抽了兩口旱煙,把對麵的洋鬼子給嗆得差點眼淚鼻涕都給整出來了。徐潤的煙終於抽完了,在桌子腳磕了磕煙袋,半天才抬起眼皮子:“我們也別那麼磨嘰了,我最多再添加兩萬兩,如果行,大家就繼續談,不行我也就無能為力了。”
旗昌行主一看,徐潤也不是跟自己開玩笑的,兩人就這樣達成交易,徐潤以招商局會辦的身份跟旗昌商議,“三日之內,即成草議”,並決定“先付定銀兩萬五千兩,令給憑信,定訂先交銀百兩,其餘分期陸續付解,商定大略”。定金兩萬五千兩交付之後,徐潤兵分兩路,一路是派專人去請唐廷樞回上海,自己拿著旗昌給打的定金條子,親自去武漢。
盛宣懷一看徐潤從上海匆匆忙忙趕過來,肯定有大事。徐潤還沒有來得及喝上盛宣懷的茶,快速從衣兜裏掏出定金條。盛宣懷一捋條兒上的字,說:“雨之兄,你他媽這事都定下來了,還跟我說什麼呀,不過有一點我要提醒兄弟你,買旗昌的錢不會像中堂大人說得那樣難籌集,但是你想過一個現實問題沒有,一旦我們收購了旗昌,我們的船隻可就要翻一番,旗昌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運費太低,並且貨源得不到保證,你說我們買旗昌,那些船運什麼?停在碼頭也是要損失銀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