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那些人,那些紙醉金迷,顛倒不休的日夜,對瑪吉特而言,不過是殺死了過量的孤獨而已。
當可因特羅的平民活著,如同在地獄一般時,瑪吉特生活在另一重地獄。
她是國王與跳舞女郎的孩子,是國王第23位妃子在宴會上引誘人的下賤產物。而宮廷裏像她這樣的孩子,有很多。
在瑪吉特年幼的時候,她的生母身份卑賤、身體孱弱,在宮廷裏毫不起眼,就像一棵雜草。
一個跳舞女郎的生命,
對王室毫無價值;
對貴族毫無價值;
對王國也毫無價值……
所以國王能夠將其作為物品一樣,獎勵給大臣。
即便如此,她平庸悲慘的人生,在大海上也屢見不鮮。她的母親既不是第一個遭遇這樣事情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從瑪吉特記事起,便是如此。
那是她最後一次看到母親的臉龐,她聽見母親悲傷的聲音——
“瑪吉特,我的女兒,在你還沒有準備好看見這個悲傷的世界之前,請不要睜眼,不要……讓這些事汙染你純澈的雙眼。”
這是她收到的第一份禮物——一條普通的綢帶。
長久地遮住了瑪吉特的眼睛。
但是故事到這裏也僅僅隻是一個開始,瑪吉特聽見過很多聲音,喘息聲、窸窣聲、水聲、嗚咽聲、求饒聲……
不同男人的、不同女人的、不同年齡的……
王宮就是這樣一個地方。
每個女人都不得安寧。
在那樣昏沉的聲之世界,瑪吉特清醒地,空茫地,孤獨地,路過。
母親死後,她收到了第二份禮物——一件披帛。
“你就是她的女兒吧!真可惜,以後都見不到她跳舞了……既然這東西留給了你,以後就由你來跳給大家看吧!”
國王憐憫又莊嚴的宣布了她的未來。
……
回憶到這裏,瑪吉特又平靜了下來。
在這種戰火紛飛的地方,和敵人交流弑親的感受,瑪吉特再一次被這種久違的荒唐感籠罩。
多弗朗明哥當然發現了她的走神,也隻是靜靜地等她後續的回答。
“還因為……我的母親死了,我隻不過是讓他們去陪葬而已。普通人並不清楚我母親的事,她是個平庸的人,一個在那些人眼中,肮髒的跳舞女郎。”
“但她很愛我,她的愛從來不髒。”
說這話的時候,瑪吉特沒有放下警惕。
“那些人太吵鬧了,聽不見我的聲音,殺死他們,就能得到……”她的聲音突然變輕了許多,斟酌片刻,瑪吉特如實傳達了自己的感受。
“就能獲得一場長久的、沒有任何人能打擾的安寧時刻。”
瑪吉特認為,世界上不會有另一個人和她有一樣的感受,在她解開係在眼睛上的綢帶以後,她的感受更加清楚了。
無論如何,她都做出了正確的選擇,而……而多弗朗明哥,如果對方也殺掉了自己的親人,瑪吉特不認為他會是正確的那方。
可是看向多弗朗明哥,他顯然不這麼認為,奇怪的笑意擴大了。
有那麼一瞬間,瑪吉特打了一個寒顫,產生了一種,被毒蛇盯上了的窺伺感。
說是聊天,但是多弗朗明哥似乎隻是想聽聽她的感受,久久沒有回應。看樣子她的回答讓他很滿意,如果不滿意的話,這時候她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