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Still Here(1)(2 / 2)

有時候會覺得他是不是還在自己身邊,悄悄躲著不讓自己發現,可她那樣敏銳,又怎麼可能發現不了?

薑沂乏力地靠著椅背,望著天花板有些出神,卻聽門鈴倏然響起了。

嘩——

推開門,門口身姿窈窕,穿著黑色風衣的女人盯了她一眼,而後摘下墨鏡,張口就道:

“你就那麼討厭他?連葬禮都懶得參加?!”

薑沂抬眸淡淡掃了對方一眼,看得出來她剛哭過一場。

Betty甩了下夾在風衣裏的長發,

“嗓子哭啞了,給我杯水。”

見薑沂二話不說就要關門,她倏然傾身扒住門,

“誒誒誒,你這人!你稍微有點兒同情心行嗎?”

薑沂冷眸瞟了她一眼,“提要求態度好點兒。”

“Please,給我杯水,可以嗎?”

見Betty這麼個“大小姐”都舍得放下架子客客氣氣跟自己說話,薑沂沉了口氣,鬆手讓她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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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沙發,Betty喝了口溫水潤了潤喉,有些咄咄逼人的語氣問:

“你今天為什麼不來?”

“沒必要跟你解釋吧?”

見對方態度強硬,Betty又說:

“我知道,你其實就是想逃避,可就算你不來參加葬禮,也不代表他還活著,你再怎麼難過也總要接受現實,不能回避他已經……”

“行了,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說這些?”薑沂有些不耐煩。

“不,”Betty說:“我想跟你聊聊邵鈞。”

“我不想聽。”薑沂果決地道。

縱使她一臉漠不在意,Betty還是徑自說:

“你別對他以前做的事那麼大怨氣,邵鈞就是這德行,出了什麼事總是默不吭聲地想把一切都扛下來,他這人,就是狂妄自大,還以為自己真是攻無不克所向披靡,一個人就能對付一切?可他活生生的一個人,哪兒有那麼大能耐?

明明很需要,怕你受牽連,還要裝作自己毫不在意,因為你真的是他這輩子最想保護的人了!

你知不知道,他是有多害怕失去你,他推開你的時候,其實更希望你能不離不棄地陪在他身邊!”

薑沂提了口氣,抬起眼,淡漠的目光盯著對方,“說完了嗎?說完你可以走了,”

看她毫無感觸的樣子,Betty攥緊拳,“我還以為,邵鈞死了,你會哭得不省人事,以為你隻是嘴硬,其實也會躲在背後偷偷難過,現在看你若無其事的樣子,一滴眼淚都沒流下吧?我有時候覺得你這人心腸還真是硬!”

薑沂攥緊拳,她現在聽不得“死”這個字,

不流淚,不代表不心痛,

沉默也是一種宣泄的方式,可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浪費口舌去解釋,

況且有些喜怒哀樂,潛意識都是為了應和別人,真的悲傷哪裏需要那麼大張旗鼓,絕望到了極致,哪裏還有那個力氣去哭去鬧?

“所以你今天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告訴我你有多了解邵鈞,然後再教訓我一通嗎?”

薑沂淡漠地道:

“要吃飯喝茶樓下有咖啡廳,我這裏不招待。”

“看來真是我自作多情了,還以為能跟你……算了。”Betty無可奈何地歎了聲氣,拎起手提包,剛要轉過頭,又一傾身子在桌上放了張字條,

“這是地址,你要是有心,就去看看吧。”

話說完,她便扭頭朝門外走了,薑沂愣愣坐在椅子上,也沒起身去送,目不轉睛地看著桌上那張半掌大的紙條,有些出神,

沒想到,往後要再見他,是在墓地。

她閉上眼,困意好似浪潮般倏然襲來,將她整個人卷進深不可測的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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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晨的風似乎格外涼人,薑沂穿著件單薄的風衣站在草坪地裏,下巴緊繃著,臉上幾乎看不出什麼表情,

縱然此刻站在這裏,麵前就是刻著他名字的墓碑,她身上每一根神經都在抗拒,不願相信躺在裏麵的,就是邵鈞。

心頭存著一點執念,盡管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誠然無欺,可薑沂始終覺得這些都是假的,都是在做戲,她寧可相信全世界都在騙自己,也固執地認定他還在,他不可能會死!

呼吸有些緊,薑沂哽咽了一下,將發冷的雙手揣在兜裏,她不哭,她不為假的東西落淚,隻是心卻痛得很真實,

腦子裏倏然想起當時的場景,想起她親眼看見子彈繞過人質的肩膀,不偏不倚從邵鈞心髒的位置射入,接著是大量噴湧的鮮血,和他失去意識後仰的身體。

他中彈後身體自然的抽搐不像是演的,沒人能演得那樣逼真,那樣有感染力。

所以騙她的到底是這個世界,還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