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
他依舊沒有收起那副笑容,仿佛是覺得我在開玩笑。
“別再嬉皮笑臉的了。”我冷冷地繼續道,“你也在我家活了那麼久了,現在已經可以生活自理了吧,我養的人隻能討我開心,而不是成日和我拌嘴,凸顯自己有多麼不同……你知道了嗎?我以前不說這些話,是想照顧你的心情,但我覺得沒必要。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大風大浪都沒有見過的溫室裏的花朵。所以我決定公開說出來,辭眈從來都知曉我的心思,也懂得配合我,可你一直不知道。”
暝晚沉默地走開了。
白天天氣不算炎熱,但我又不想見光,在房間躺屍直到下午天邊隻有彩霞了才出來,順便用手機記錄了這一時刻。
入夜之後,我便在房子周圍閑逛,隻可惜沒有自行車,也沒有小電驢,走著腳有些痛了,就蹲坐在路邊玩消消樂。直到我花光自己所有體力依舊沒通過那一關時,我毅然決然關掉了遊戲——毫不猶豫的!
街道靜悄悄的,貓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我循著聲音走近,叫聲又忽然不響了。我於是側耳傾聽,聲音又在遠的地方響起來了,便跟著聲音前進,隨後聲音又消失了。叫聲就這樣由大變小,由小變大在周圍此起彼伏,連成一段和諧的旋律。
我生氣地嘀咕:“五點鍾方向,兩點鍾方向,十二點鍾方向,這三個地方叫聲最響,好家夥,不會在嘲笑我吧?有本事出來!”
“……”
街道又是靜悄悄的,沒有回應。
我不喜歡這樣的環境,這令我煩悶,煎熬,可以說是深惡痛絕,它讓我回想起兒時那段被先生關在黑屋裏的回憶, 下凡曆劫時被修道人當作妖怪關在鳥籠裏。
在牢籠裏,仿佛有一束光圈在不時照亮我,它在告訴我,我與周圍的黑暗格格不入,我就不是一般人……
為什麼啊?我想不明白。
既然是曆劫,那也是換了個新的身份,已經不再是修仙者了,為什麼那些道人還要同我作對。那幾個修道者真是活該一輩子隻能借助符紙和武器的力量,一輩子都去不了天庭,見識不了更高深的法術,也認識不了法術更高深的人。
“姐姐——”
我沒精打采地在街道穿行,突然有隻手拉住了我。我回頭,黑色頭發,一張可愛的麵龐顯現,她的笑容燦爛得像一朵花,小女孩扯著我大袖衫的衣角,小手捏住了縫在袖口的一朵桃花。
她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一眨的,像天上的星星,激動地望著我。
我一下子被這個可愛的笑容感染了,該如何形容呢?像蘆田愛菜小時候,誰沒有為這個可愛漂亮優雅的小女孩的笑容感染過,麵對這麼可愛的小朋友,我一下子就心潮澎湃起來。
本身我自己也不高,而且現在還是11歲的形態,比這個小朋友高不了多少,於是微微彎腰,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笑道:“你有什麼事嗎?小朋友。”
“我找不到家了,你能帶我回家嗎?”
“姐姐——姐姐——求求你了,幫幫阿奴吧。”
“……”
我短暫沉思了幾秒,最後說道:“好啊。”
我牽著她的手,還特意了放慢腳步,擔心她跟不上,完全沒有想過自己今天晚上出來的目的是什麼。
找貓妖?貓哪裏有小朋友重要?
還是帶她回家重要一點。
“小妹妹,你家在倫敦嗎?你家在這附近嗎?”
“你是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的嗎?”
“他們的電話你知道嗎?”
我細心地觀察著這個連家都不知道在哪,還一句廢話都不肯說的小朋友,居然連尾巴都不想著藏一藏,真是心大。
她靜悄悄地走在我後麵,不發出一點聲響,我還在遊神,想這隻貓妖的事情。
突然,覺得自己後背一疼,我便毫無征兆地倒了下去。
看著她那張得意高興興奮激動的麵孔,當初令我清醒的治愈笑容早已消失殆盡,她的表情逐漸扭曲,扯著嗓子大笑起來,高興得像是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我更是在配合著她的謀殺——讓自己的死狀顯得更加慘烈些。這樣結果使她激動不已:“20萬我來了!我解決掉這個人嘍!慶功派對我來啦!”
她露出自己那條豎著的,長細的貓尾,蹦躂蹦躂地離開了——
我笑了笑,她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在她後背貼的一張符紙,果然見識淺薄,妄自尊大,毫無眼力見。
那是一張跟蹤符,無論她去哪裏,我都可以知道她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