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窗戶，我們看見少年安靜熟睡的模樣，蝶長得與他一模一樣。
我頓時覺得我們兩個有點像偷窺狂，在偷看人家小少年睡覺。
在窗外，少年的模樣看得並不清晰。周圍安靜得聽得到他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我拍了拍蝶的腦袋，下一秒把他和少年都拉入夢境。
在一片茫茫的白霧中，坐輪椅的少年身邊飛著一群蝴蝶，蝴蝶把他往前推，一直到我麵前。
“阿洛伊斯，你好。”我笑著和他打招呼。
“你好，請問你是？”卷發少年微微抬頭，目光落在了我的白色長發上，沒錯，我現在用的是白月這個身份。
我還是挺滿意自己的新形象的。
“我可以治好你的病，你開心嗎？”我輕柔地問道，少年眼裏頓時有了光。
他急切地問道:“真的嗎？”
我點點頭。
“太好了，可是，從來沒有人能治好我，連巫師都無能為力。”
也許是太多次的失敗讓他失去了可以治愈病痛的信心，他的開心又從臉上消失，還皺起了眉。
“別擔心，你會好的。你的朋友讓我轉告你，享受你的自由，享受你的健康。當然了，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突然愣住了，仿佛是在大腦裏思考自己的那名朋友是誰，想了半天，遺憾地搖了搖頭，那傷心痛苦的表情，讓我心生憐愛。
難道，他不止身體不好，記憶力也不好？
我想著，從口袋裏掏出一顆丹藥，這藥對於凡人來說，就如長生果一般神奇，治百病，延年益壽。
要得到它並不容易，妖怪都不會知道。有了長生果，妖怪的功力可以無需修煉就增加，這對他人來說，並不公平。
天帝曾規定，不允許不通過正規途徑修煉，增長法術的妖怪，人或者半仙位列仙班。
“你是，記性不好嗎？”我輕聲細語道。
他點點頭，道:“是的，我很多事情不記下來，就不會再想起來了——”
“那，你還有關於你朋友的記憶或者物品嗎？”
“好像是有的，我不記得放哪裏了。”他小心翼翼地說道。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細長的銀色睫毛上，微翹。少年的模樣清晰落入的眼睛，冷白的膚色，白色的襯衫，以及白色的微卷短發，感覺天使的模樣也不過如此。
為何這樣的人要從小經曆病痛的折磨，失去自由，失去與人交往的能力，我心底的憐惜油然而生，不知為何，是他模樣的好看，導致我的特別憐愛，還是因為蝶的堅持，讓我覺得他一定是個極好的人。
我將一顆白色小小丹藥遞到他麵前，丹藥散發著淡淡的銀色光澤，讓人忍不住去觸碰。
這是我位列仙班那天，老師寄給我的禮物，我一直都放著，也不食用，也不讓人知道。
“姐姐？”
我說:“吃了它，你就可以痊愈了——”
阿洛伊斯看了看四周，仿佛是在尋找什麼人，最後差點把眼睛看得想流淚，才重新看向我。
老實說，我有點生氣，他不太尊重我。
“我不能接受姐姐你的東西，這不屬於我，我沒有可以得到它的資格。”
他把丹藥推了回來。
太累了，當一個溫柔的人真不容易，我已經在盡量控製自己的情緒，我看著阿洛伊斯的眼睛，他也不得不在我的眼神威壓之下，直視我的眼睛。
“收下，現在。沒有第二遍。”我聲音絕對不高，但他明顯感覺到了我變動的情緒。
一番僵持之後，他才慢慢接了過去，又在我的目光之下，吃下丹藥。
他的身體逐漸發生變化，近乎慘白的膚色仿佛有了血色，頭發和睫毛的顏色也變成了黑色。他打量著自己的雙腿，然後嚐試著站了起來。
他成功了，不過不太穩。
我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學走路到奔跑的過程，有點心累。於是我打了一個響指，夢境散了，少年頓時從床上起來，身體和夢裏的變化一樣，他才明白不是夢，剛才都是真的。
下床的第一時間是打開窗戶，他能看到正在等著他感激的我。
“你好，阿洛伊斯。”我幾乎是和夢裏一樣的笑容。
“姐姐——原來剛才都是真的。”
“我還以為你要花一段時間來接受這件事呢，看來是我想多了。”我轉頭看向剛醒過來的蝶，“蝶，你有什麼要和他說的嗎？”
“記得去看海，和最好的朋友。”話音剛落，沒等他反應過來，我們就已經回去了。
我在回去的路上就趴在鳥背上睡著了，後麵的事情一無所知，隻記得原本在書眼的妖怪回到了他原本的書頁，散發著淡淡的黃色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