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碎花小鱷無所事事,躺在床上胡思亂想。
這個學校確實挺怪的——白天沒課,卻不允許隨意外出;晚上有課,從六點半到十點,三個半鍾頭,中間休息十分鍾;十點半,辦公樓、教學樓、寢室樓統一熄燈,連路燈都滅了,整個校園一片黑暗,如果外地車從遠處公路上駛過,都不會發現這所學校的存在。
碎花小鱷開始懷疑,母親是出於無奈把自己接了來,她不願意跟自己生活在一起,正像她也排斥母親一樣,於是,她專門找到這樣一個學校,把碎花小鱷塞進來,實際上是把她逐出了家門。
如果她是碎花小鱷的繼母,碎花小鱷不會怪她,可她是碎花小鱷的生母啊,她把碎花小鱷帶到了這個世界上,再沒有管過她,動物界都沒有這樣的母親。
她對父親越思念,就對母親越仇恨。
她試著把心思從母親身上移開,想漢哥。
今天,她打算離開學校去找漢哥。同時,她也想試試,沒有假條到底能不能走出校門。
下午兩點多鍾,碎花小鱷來到校門口,順便去了小賣店。她掏出昨天那個中獎的瓶蓋兒,對老板說:“老板,不好意思啊,我又中了一瓶。”
老板把瓶蓋兒接過去,笑了笑,但是他明顯有點起疑了,拿著那個瓶蓋兒上上下下看了半天,好像在確認是不是偽造的。
碎花小鱷在一旁等著,很不自在。
終於,老板從冰箱裏取出了一瓶可樂,遞給她:“來,給你。”
碎花小鱷說了聲“謝謝”就急匆匆地走開了。她覺得自己像一個討飯的。
走出小賣店,她本能地朝寢室走去,忽然想起要去找漢哥,於是又轉身朝校門口走去。大門關著,角門開著,沒見到保安。碎花小鱷心中暗喜,加快了腳步,想溜出去。
她剛要走出角門,背後突然有人喊了一聲:“你站住!”
她愣了一下,停下來,回頭看。
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個保安,很高,很瘦,深深的雙眼皮就像刀刻的。他穿著一身灰色製服,大熱天,竟然戴著一副白手套。碎花小鱷盯住了他的白手套,感覺它的作用是在遮藏什麼。
保安說:“假條。”
碎花小鱷說:“沒假條就不能出去嗎?”
保安說:“不能。”然後側身站立,給碎花小鱷讓開了回去的路。
碎花小鱷有些惱怒,她說:“我就是要出去,怎麼了?”一邊說一邊朝外走,她就不信那個保安還敢衝上來抓她。
保安喊道:“你在財經係三班,我會登記的!”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班級!
碎花小鱷走出角門之後,一直沒回頭,隻是豎起耳朵聽背後的動靜。那個保安沒有追上來。
走出一段路,她回頭看了看,那個保安還在原地站著,望著她的背影。
大門是鐵的,上麵豎著很多紮槍,刺向蔚藍的天空。大門旁掛著一個老舊的木牌,白底黑字,寫著——弗林學校。
她怎麼都覺得這個校名有點兒怪。
為什麼叫弗林呢?弗是“不”的意思,林是“很多樹”的意思,兩個字湊在一起,找不到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