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時起,我便與別的孩子不同,我看不到他們看到的世界。
——埃德加·愛倫·坡
我叫汪海潤,今年二十七歲,雲泰市人。
我的名字裏有好多水,所以我從小就喜歡水。隻要一泡進遊泳池,就不願意出來。即使小時候和媽媽去那種公共浴池裏洗澡,都是莫大的享受。因此,我就有了我的小名,池子。
我喜歡這個小名,但我隻準喜歡我的人這樣叫我。
從我出生的時候起,我就比任何人都優越。上學以後,我用的文具、書包都比別的同學要好,男同學都喜歡我。雖然在我六歲的時候,我媽媽因病突然離去,但是我的父親給了我無微不至的照顧,以及時刻存在的愛。
父親是個企業家,雖然他的發家史不值得一提。父親當初是靠製作、販賣毒鼠強,撈到了第一桶金。在我上初中的時候,他已經轉行做地產,是全市有名的有錢人了;我上高中時,他就已經是雲泰十強企業的董事長了。
父親很忙,但是對我從來沒有疏忽過。沒有人敢欺負我,因為父親對欺負我的人零容忍。老師們也都很照顧我,從來沒有過打罵。即使我逃學、不寫作業,他們也隻是寬容地一笑了之。所以我長到二十五歲,都是順風順水的。
我從小就喜歡和男孩子在一起玩,雖然外表一點兒也不男性化,但是我有一顆男孩的心。打遊戲、踢足球,我都會參與。爸爸經常溫和地教育我說,女孩子就該有女孩子的模樣,不然沒有男孩子敢要,但我一點兒也不認同他的說法,因為我的課桌抽屜裏,有整整一包情書。不過我不喜歡他們,他們要麼中規中矩,要麼膽小懦弱。我覺得可能不夠男人味的男人,根本不可能入得了我的法眼。
我貪玩,所以學習成績不好。當初高考後,雖然可以去上大專,但我依舊選擇了護校。原因很簡單,我喜歡那一身護士服。
爸爸激烈反對,他說我哪怕去學個會計,也比學伺候人的護士強,但我從小就是個很有主見的人,爸爸於是再一次從了我。
護校都是女生,一年讀下來後,我隱約發現我可能是喜歡女人的。因為有一次一個女同學喝醉了親我,我覺得也很享受。
爸爸發現了我的異常,他要求我中途輟學,然後送我去國外,自費學習經濟管理。我是他的獨女,他必須為他龐大資產的繼承問題考慮。我沒有同意出國留學,理由是我長這麼大沒有離開過雲泰市,我不願意獨自出去麵對一個陌生的世界。但我同意了輟學,因為經過一年的學習,我知道我沒法幹護士這個又髒又累還有風險的活兒。
在爸爸的幫助下,我去上了雲泰大學經濟管理係成人教育。每天的課程我根本聽不進去,什麼會計學基礎啊、西方經濟學啊、管理學啊、統計學啊什麼的,就像是一堆亂碼在我的眼前,根本塞不進我的腦子裏。
我每天想的就是,我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
前年夏天,我遇上了小偷。在一個銀行門口,一個小偷在我背後掏我的口袋,被我發現了。以我的性格,怎麼可能讓小偷囂張?於是我就衝上去抓住了他。沒想到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小刀劃傷了我,而且準備向我繼續發動攻擊。
那一刻,我看見他手中沾著我血跡的刀,我覺得我快要死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一個頭戴鋼盔、手拿長槍的人突然從銀行裏衝了出來,一腳就把小偷踹出了幾米遠,然後用槍指著小偷說:“跪下。”
小偷在這人的要求下,向我磕頭求饒。我見我胳膊上也隻是皮外傷,就沒再追究,放小偷走了。其實我根本沒心思去管什麼小偷不小偷的,在那一刻,我確信了我自己還是喜歡男人的,至少也是個雙性戀。我被這個身材高大、麵貌俊秀、英雄救美的銀行押運員吸引了,所以我去問他要了電話號碼。他叫水良,他的姓居然是水,我知道我們一定是有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