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第3章(2 / 3)

導航中,甜膩的女聲指示著下一個路口右轉。一聽到“右”字,林亦柔有些不經意地瞄了一眼男人緊握方向盤的右手。

刑警多年,陸風刑早已練就了一身敏銳的洞察力,林亦柔的小動作自然無法逃過。他本想裝作沒看見,但回憶起今早赫穎的驚慌和失措,還是不自覺地問出了口:“害怕?”

顯然,林亦柔根本沒想到這句提問。她抬頭看了眼駕駛座上的男人,雖然剛毅冷峻,但還是有著藏不住的落寞。許是今天有人說了什麼話吧!她是心理醫生,專業知識已經達到了極高的水準,可以通過微表情準確判斷一個人的內心。

“這是這次任務留下來的新傷嗎?”林亦柔並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車裏一下安靜了下來,隻有風聲輕輕敲打著車窗,仿佛在訴說著一段悲涼的過往。林亦柔並沒有追問,他不太自然的表情已經回答了這個問題。在接手這個病案前,她了解過一點相關的情況,知道他過去三年都在外出任務,前段日子剛剛回來。她與王巍通過電話,知道他長期失眠與恐懼鈴聲的消息屬實。但一個人的內心總是無法完全被人猜透,有些事情,還是要靠當事人自己傾訴才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隻是,一場以斷指為代價的行動,一定很艱難吧。

“你們做刑警的,保家衛國,守衛和平,但總會有不法分子企圖去打破這份國泰民安的平靜。有罪惡,就會有征服,有征服,就會有鬥爭,有鬥爭,就會有傷痕。這些,都是你們的榮耀和徽章啊。”林亦柔聲音清淡,卻有一種別樣的力量與堅定,“你們在前線拋頭顱灑熱血,而我們,在身後享受著你們用自己換來的美好。所以,怎麼會害怕呢?”

陸風刑是震驚的,雖然沒有在麵上過多地顯現出來。他從業多年,雖然有著堅定的信仰,卻很少有人如此真摯地表達對自己信念的敬佩。副駕駛上的女孩,還尚年輕,如此理性透徹的理解,讓他的心驀地塌陷了一下。

他是棄兒,在五歲時被自己的父母拋棄。小小年紀的他靠撿破爛為生,眉眼中有著不符合那個年紀的低靡與頹廢。村中的其他人都不願意收養他,直言他是有問題的怪胎,隻有那位賣菜的老爺爺慈祥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將他領回到自己破舊的木屋前,給了他一個家。爺爺一生孤苦,老伴因難產而死。兩顆孤單的靈魂就這樣相互依靠,相互取暖。但命運可笑,在他高一那年,視他如己出的爺爺在去集市上為他買過冬的物品時,被因犯毒而神誌不清的吸毒人一刀刺死。那個下午,穿著校服,背著書包的他,絕望地站在醫院的長廊上,看著蓋著白布的擔架緩緩抬出。他不常哭的,人間的苦,已經讓他麻木到忘記了如何宣泄。但那天,拎著爺爺為他買的,此生第一條棉大衣時,眼淚終於簇簇落下。火葬場外,他認識了負責此案的刑警隊長王巍,一身正氣,大義凜然,他讓他要好好讀書,並承諾會不顧一切地製服毒販。就在那一刻,陸風刑看到了餘生所要追隨的燈塔。他堅定了做警察的信念,而這份念想,一直支撐著他走到了如今。

目的地很快到達,遠方矗立的高大別墅,讓林亦柔的太陽穴開始“突突”地跳著。她解開安全帶,側頭道了謝,便打開車門。

就在左腳剛邁出時,她突然回頭,明目緊緊鎖定著麵前的男人。“我知道,你現在還不太願意跟我說一些過往。在接手你的病案之前,我與你們總隊簽署過協議,我用我的專業素養保證,我會嚴格做好保密工作,所以這一點,請你放心。人生有時候,的確殘酷到讓人不想走到未來,命運就是如此,它並不會把善意平均地分給每個人。但是,如果美好不來找我們,就自己去爭取它。好不容易有機會來人間走一遭,應該都不會甘心就這樣把自己困在這座你出來不來,別人進不去的孤島裏吧。如果你想找人傾訴,我隨時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