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在盆中劈裏啪啦地燒個不停,吳怡茹臉色蒼白地裹著厚實的棉被還止不住的顫抖。

隻是短短幾日的功夫,吳怡茹的頭上便冒出了許多白發,保養得當的臉上也多了很多皺紋,整個人都老了十多歲。

屋內其實已經很暖和了,暖和得連厚實的衣服也不需要穿。

候在房內的宮女太監們一個個都隻穿了春衫,有些身子骨強壯的額間甚至隱約能看到汗珠。

吳怡茹狠狠咳嗽幾聲,氣若遊絲,連手臂也抬不起來,她沒想到這墮胎藥居然如此烈性,僅僅喝了半碗便讓她身子骨徹底敗了。

喜氣洋洋的鑼鼓鞭炮聲遠遠傳來,透過門窗飄進屋內。

“外麵怎麼如此吵鬧,害得哀家不得清淨。”吳怡茹勉強支起身子,虛弱地問道。

“回太後娘娘,是藺昭儀被診出已有五個月身孕,宮裏正慶祝呢。”服侍的宮女走到吳怡茹身邊,低聲說道。

“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何哀家不知道?”吳怡茹大驚失色,揪住宮女的衣服就發問。

“回……回太後娘娘,前些天藺昭儀在服侍皇上的時候不小心暈倒了,太醫這才診斷出的。”宮女瑟瑟發抖,絲毫不敢隱瞞地說道。

幾個月前太後貼身宮女織金和太醫互毆死在太後宮中,其實處理屍體的人都清楚這分明是太後動的手,所以伺候吳怡茹的人越發害怕,生怕有天被吳怡茹殺死。

藺珮蓉,藺珮蓉,好你個亓官永玨和蘇清芷,原來兩個人所做一切居然都是為了她!

吳怡茹不是傻子,身為一個能從宮鬥中殺出一條血路的女人,她一瞬間便想明白了一切,可是越是清楚一切,她就越不甘心。

難怪,難怪當時自己讓藺珮蓉罰跪過後就被蘇清芷暗中針對了,原來是動到亓官永玨心尖上的人了。

自己和梅添青偷情的事情是不是被這兩個人知道了?

吳怡茹忽然靈光一現,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是了是了,自己明明和梅添青親熱後明明都會喝避子湯,若是沒人發現,自己不可能會懷孕,既然如此這兩個人是不是給自己的墮胎藥中加了什麼。

憑什麼,憑什麼藺珮蓉可以被保護得如此天真,而自己的女兒卻隻能為他人做嫁衣!

蘇清芷和亓官永玨這兩個人當真是好算計,為了將藺珮蓉徹底隱藏起來,蘇清芷這個女人居然不惜拿自己當靶子。

後宮中,朝堂上,一群人被這兩個人耍得團團轉。

吳怡茹越想越恨,手更是忍不住狠狠砸了幾下床沿。

“扶哀家起來,現在就幫哀家給梅大人捎句話。”吳怡茹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貼身宮女看到吳怡茹這般模樣豈敢再在一旁坐視不理,連忙攙扶著她的胳膊,讓她靠坐在床上。

“太後何必如此折騰,若是想要恭喜皇上,派人帶句話便好。”

寢宮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蘇清芷帶著譏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呼嘯的大風夾雜著雪花衝入房間內,將房內悶熱到有些窒息的空氣衝散。

飄揚的雪花剛一進入房內便被溫暖的溫度融化,在門口化為點點冰水。

吳怡茹被這突如其來的冷風一吹,原本就不大舒服的喉嚨直接劇烈咳嗽起來,單薄的身子也跟著狠狠顫動,仿佛下一秒就會散架一般。

蘇清芷學著占儒玉那般帶著狐狸似的笑容,她身披一件火紅的狐狸披風,頭上依舊隻戴著一頂鳳冠,潔白的雪花飛舞在她的發間,悄然落在青絲上化為水。

吳怡茹如臨大敵般死死盯著蘇清芷看,疲憊的眼睛裏隱約可以看到驚恐之色。

蘇清芷邁腿跨進房間,旁若無人般徑直朝床上的吳怡茹走去。

跟在蘇清芷身後的藺珮蓉挺著有些顯懷的肚子猶豫了一下,轉身將房門重新關上,這才忐忑不安地站在蘇清芷旁邊。

“這次,哀家認栽,沒玩過你們,是哀家還不夠聰明。”吳怡茹又咳了幾聲,瞪著蘇清芷咬牙切齒地說道。

藺珮蓉被吳怡茹這扭曲的模樣給嚇壞了,下意識地就拉住了蘇清芷的衣袖。

“太後娘娘知道便好,本宮還以為你到死都想不明白呢。”蘇清芷輕笑兩聲,言語間不無諷刺。

吳怡茹被蘇清芷氣得剛想開口,喉間那股抑製不住的咳嗽的衝動便率先衝破束縛,她捂著嘴撕心裂肺地咳起來,仿佛要把肺咳出來才罷休。

鮮血透過吳怡茹捂著嘴的指尖滲出,很快就流了一整個手臂,幹淨的裏衣被染得一片血紅。

藺珮蓉何時見過如此血腥的畫麵,尖叫著就要扭過頭去不敢看。

守在房間內的宮女太監們此時都低垂著腦袋不聲不響,哪怕吳怡茹已經咳血也絲毫沒有任何動作,仿佛麵前垂危的隻是個牲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