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求妥當,沈芸萱沒有采納景宸銘的建議,隻是坐在沈明德的床邊守著他。沈明德後半夜開始發燒,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軍醫說即便是回京,沈明德也活不成了。
沈芸萱心裏一片冰涼,隻能無意識地幫他換著帕子。
半夜,沈芸萱迷迷糊糊睡著了,突然聽到軍營外麵一陣嘈雜的聲音。
沈芸萱被驚醒,出去後發現營帳中燈火通明,她讓紫陌留在沈明德的帳中,自己和景宸銘去查看情況,遠遠就看到十幾個軍士圍在一起。
兩人將眾人分開,這才看到中間跪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沈芸萱仔細一看,中間那位居然是自己的二嬸。
“二嬸!”沈芸萱推開眾人,也跪在她身邊,幫她理了理頭發,這人果然是她二嬸。
“原來是明德將軍的夫人。”錢無渭笑道,“不知夫人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她不看錢無渭,隻是抬起眼睛看著沈芸萱:“萱兒,我要見你二叔。”
錢無渭說道:“私闖軍營,可是死罪,還請殿下不要徇私枉法。”
景宸銘頗有些無奈,隻能說:“本王自然不會。”
沈芸萱也感受到景宸銘的難堪,她也不明白,這個時候為什麼她二嬸要來添亂,她衝進軍營,殺了幾名看守,又被當場捉住,這下連解釋的餘地都沒有。
所幸景宸銘還有一些話語權,便將她和沈明德關在一起。
沈芸萱一進營帳,便問她:“二嬸,您應該比我們到的早,既然已經看到我和定王殿下進營中,你為何要來送死?”
她看著床上不省人事的沈明德,突然笑道:“宸銘,二嬸問你,你確定能救下你二叔嗎?”
景宸銘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難看,沈芸萱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說:“殿下,您答應我的,明天帶我二叔回京。”
景宸銘低下頭,聲音也低了下去:“芸萱,我或許要食言了。”
沈芸萱的二嬸突然笑了:“所以我今夜,無論如何都要闖進來,不然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了。”
沈芸萱的二嬸是護國將軍張成林的女兒張淼淼,她父親早年戰死沙場,母親隨著父親而去,張氏滿門忠烈,就剩下張淼淼一個孤女,因為和沈明德青梅竹馬,早早嫁給他。
“二殿下已經認罪了,皇帝陛下連親子都下了天牢,麗妃娘娘幽禁冷宮,二殿下的家眷、門客,流放的流放,下獄的下獄,斬殺的斬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二叔又怎麼可能摘得出來,我來了這裏幾天,親眼看到雁城軍接手懷南軍,將你二叔麾下將領斬殺數千人,剩下的人被楊淮朔監管,想來等此事一平息,再將這些不知情的軍士重新分配。你二叔再也回不去了。”張淼淼說了這麼一大段話。
沈芸萱看著景宸銘,問道:“所以,你我來這裏到底有什麼意義?”
張淼淼笑道:“意義?為了堵天下人的嘴罷了,明德將軍的侄女和侄女婿都來過了,這案子都翻不起來,天下人自然沒什麼可說的。”
“所以殿下,你一開始就知道……”沈芸萱看著景宸銘有些無措。
景宸銘歎了一口氣:“芸萱,我已經盡力了,該上的折子,該找的禦史,我都在朝堂上找過了,二皇兄反不反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已經相信他做了謀逆之事,天子之怒,勢如雷霆,我真的盡力了……”
張淼淼又說:“事已至此,已經無力回天,我今日來此,就是見你二叔最後一麵,你放心吧,我是護國將軍的孤女,皇帝陛下看著我去世父兄的麵上,看著我張氏滿門忠烈,也不會為難我這個婦道人家,我與你二叔青梅竹馬,少年夫妻,不得不送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