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蘺一夜未眠,很早便起來了,沈芸萱睜開眼睛的時候,便看到外麵天色明晃晃的,她揉了揉額角,坐起來,看到江蘺不在床上,便輕輕越過韓珞凝,下床後一看,才看到江蘺正坐在梳妝台前,她穿著單薄的睡衣,仔細得梳著烏黑的長發。

沈芸萱拿了小襖,披在她身上:“屋裏還是有點冷,你不要著涼了。”

她連忙起身,說:“怎敢勞動王妃……”

沈芸萱無奈的笑了笑,江蘺和珞凝,還是不一樣的。

她又說:“王妃既然起來了,那我伺候王妃梳洗吧。”

說完她出去外間,叫丫頭們送水。

回來後又說:“王妃,我先服侍你更衣。”

沈芸萱說:“其實讓丫頭們服侍就行了,這些事沒必要你親自動手。”

江蘺笑道:“您是王妃,我是侍妾,服侍您是應當的。”

沈芸萱想起昨夜她還親昵地喊著自己的名字,此時又說這個,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是她又說不出來,隻好默默點了點頭。

江蘺拿起沈芸萱掛在衣架上的衣服,一件件幫著沈芸萱穿上,她手法極輕,規矩也好,沈芸萱不由得感歎,不愧是在皇後身邊伺候過得人。

她幫著沈芸萱係好腰帶,又細心的將她衣服上的褶皺拉平,做完這些事,丫頭們也將水放到了外間。

江蘺又將她的袖子挽好,才伺候她梳洗,梳洗過後,她才穿好自己的衣服。沈芸萱看著她小心翼翼把韓珞凝給她做得衣服又裝起來,江蘺感受到她的視線,說:“這個衣服太珍貴了,以後有機會了再拿出來穿吧。”

她笑得很溫婉,手眷戀地摩挲著裝衣服的箱子。沈芸萱看著她的樣子,想起景宸銘說得,江蘺其實是皇後放在王府的一個棋子,還是明棋,日後若真有什麼,她肯定會承滅頂之災。

江蘺抱起箱子,說:“王妃,要我送您回去嗎?”

沈芸萱說:“咱們兩個去用飯吧,珞凝且得睡呢,待會兒我叫人給她送一份就行。”

江蘺低了頭,說:“王妃盛情,本不應推辭,但是今日是我生辰,我每年都會在這一天祭拜一下我的父母,我想回去準備一下。”

沈芸萱第一次聽她說父母,心中暗想,她從小沒了爹娘,日子過得艱難,才會被人家送到這裏做棋子,她有些心疼,但是又不想在她生辰的時候表現給她看,便說:“既然你是有事,那你先去吧。”

江蘺抱著衣服出去了,沈芸萱想著還有這雜事沒有理清,吃過飯就上了書房,一頭紮進繁忙的事務中。

江蘺一邊走著,一邊抱著那衣服,越摟越緊,好像怕它飛了一樣,她歎了口氣,想起了她的過往。

她剛剛騙了沈芸萱,她從記事起就沒見過自己的父母,自然也不記得。

據說,當時他們家鄉遭遇水災,死傷無數,她是被人從死人堆裏抱出來的,擦洗過後,看到她雖然小小的,但是眉眼已經有了美人的樣子,便被那人帶上京,賣到了樂舞坊。

江蘺本也不叫江蘺,她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江蘺是樂舞坊的管事給她起得名字,那管事說,在他的家鄉,江蘺是長在海裏的草,江蘺這種草很賤,一旦生根,就不斷瘋長。管事又說,你們這些女孩子,命都賤,不過再賤的命,也要好好的活下去,盡力的活下去。

從此以後,她就叫江蘺。

樂舞坊是京中貴族享樂的地方,而且是皇家專門培養樂舞師的地方,因著是皇家的地方,所以這裏的姑娘不做皮肉生意,隻賣技藝,即便來這裏的人都是達官顯貴,但是樂舞坊是皇家的地方,也沒有人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