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裏槍聲響起的一刹那,巧玉驚叫著從沙發上一躍而起,駱駝 卻比她更迅速靈敏,瞬間已堵在臥室門前:“你想去哪兒?你又不是 醫生!去了也幫不上忙,反而讓人誤以為你和他是一夥兒的!”
巧玉腳下遲疑,淚水卻斷然而下,跺腳道:“都賴你!就不該讓 他去的!知道他那麼衝動!”
駱駝卻嬉皮笑臉道:“嘿嘿!心疼了?北京那個還沒疼夠呢,又 疼這個?哎呀,甭擔心!看看看看!電視裏正給特寫呢!他沒事兒 的!子彈沒打到要緊的地方!”
巧玉立刻看向電視,鏡頭卻已變了。半信半疑看向駱駝。駱駝眼 皮一翻:“嘿!還不信我?我啥時候騙過你?我這從來不撒謊的你不 信,Kevin 這種把你騙到家的倒讓你這麼掛心!什麼世道啊!哎呀別 一張苦臉了!他真沒事兒的!連這都看不明白就別幹我們這一行了! 倒是那老頭兒,就這麼咽氣了!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不該死的時 候誰也殺不死,該死的時候誰也留不住啊!嘿嘿!”駱駝嘻嘻一笑, 眼珠突然一轉:“哎?不過這樣的話,那遺囑是不是就真該生效了? 那遺產……”
巧玉也恍然而悟:“是可賦的!財產有他的份兒!得讓他到美 國來!”
駱駝做個鬼臉,歎了口氣:“唉!看來,Kevin 是沒戲了!你心裏 還是隻有北京那位!唉!”
巧玉瞪了駱駝一眼,心想Kevin 的確也是繼承人。本來還有些懷 疑名字隻是巧合,剛才看完桔恩小姐這一幕,就確定無誤了。難怪當 初在台北,Kevin 見到南京東路後麵的小巷子會有莫名的親切感,那 便箋本是桔恩小姐通過台北的妹妹寄給老安第斯的。既然信封上的地 址是南京東路,她的妹妹就該住在那附近。後來她帶著Kevin 去了台 北,想必也在妹妹家住過一段時間。那時Kevin 不過三四歲,難怪隻 在潛意識裏依稀記得。
但即便事實如此,Kevin 和可賦是繼承人這件事,到底能否被律 師承認?剛才桔恩小姐雖當眾提及Kevin ,但一來情緒激動,二來老 安第斯根本沒來得及承認。而且Kevin 是注定要坐牢的,如何來得及 做DNA 測試?桔恩小姐變得瘋瘋癲癲,她的話本來也未必有人當真。 可賦也是繼承人這件事,想必除了那幾個私人偵探,根本再無人知 曉。巧玉當然可以把這件事告訴可賦,但僅僅告訴可賦又有何用?僅 憑自己的微薄之力,恐怕在一個月之內,連赴美的簽證都拿不到。駱 駝神通廣大,這件事情絕對少不了他。巧玉追問駱駝:“到底行不行? 幫可賦到美國來,繼承遺產?”
駱駝卻麵露難色:“哎呀,這還有點不好辦啊!我們可是老頭雇 的,老頭明確說過,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真正的繼承人是誰。他早知道 夏可賦是他孫子,可他根本沒打算把財產給他。我猜他誰都沒打算 給!要不是被布蘭克逼到頭上,他根本不會讓任何人知道在中國有後 代這回事!找你做替身也是為了這個目的。沒想到你太聰明,讓你一 下子把真正的繼承人發現了,而且還多發現了一個!Nana 今晚讓我 守在這兒,其實就是讓我看著你,怕你突然又想出什麼奇招兒,樓下 可都是狗仔隊呢!你說,如果我要是還幫著你把夏可賦弄美國來,那 豈不是違反客戶的意旨,沒有職業道德?我老板還不得劈了我?反正 傭金我們也已經拿走了,說了也沒好處不是?”
駱駝向巧玉眨眨眼。巧玉沉思了片刻,問道:“那謝安娜-- 也就是你老板Nana--剛才說過的那兩百五十萬--或者是 一百五十萬--還算數不算數?”
“那當然算!既然是老家夥答應過的事兒,我們肯定會兌現的。 這也是職業道德。”
“那好!那些錢我一分也不要,都給你!算是雇你幫我把夏可賦 帶到美國來繼承遺產的報酬。你看怎麼樣?”巧玉絲毫沒有猶豫。駱 駝說得沒錯,她心裏就隻有可賦。
“這樣啊……”駱駝手托下巴,眼珠一轉,“這不是受賄嗎?豈不 是更沒職業道德了……”
“得了吧!”巧玉不屑道,“你們不就是舊金山中國城裏的私人偵 探所嗎?調查婚外情之類?哪兒有那麼多職業道德可講?好像你們的 工作多崇高似的。”
“嘿!”駱駝瞪圓小眼睛,猛然從沙發上蹦起來,“你可別小看我 們啊!我們可不是你說的偵探所!我們其實是……”駱駝眼珠一轉, 把嘴邊的話咽回肚子裏,“我們其實是一家非常大的跨國公司!是全 世界有名的商業調查公司你知道嗎?我們才不接你說的那種查婚外戀 的呢!我們從不接私人的活兒!隻接大公司的秘密盡職調查和反欺詐 調查的案子!安第斯公司就是我們的大客戶。這是看在大客戶的麵子 上,美西辦公室才破例接了安第斯老頭兒私人的活兒!中國城的私人 偵探所,那隻是我們掩人耳目用的!我們全球好多分公司呢!比如倫 敦,巴黎,東京,北京,上海……”駱駝卻突然若有所悟,仰頭思忖 了片刻,又說:“哎,說不定這活兒還真能接!我得問問我的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