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修者都會銘記那日。
那是一場修真界的集體反抗。
修者,順天而為,卻又逆天而行。
他們對高懸於頭頂,至高無上的天道,舉起了手中的刀劍。
他們或許渺小,或許勢弱。
但當四界修者合力之時,螻蟻也能掀翻了這天。
天道從未想過,自己會輸。
他是天道,是這天地的法則,掌管著萬物的周轉運作。
隻要天地不破,他就不會滅亡,唯有新天道的誕生,才會讓他重入輪回之道。
可如今,天道震驚地望向自己四處逸散開的力量,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和無力感。
為什麼,自己的力量會不受控製地消散?
為什麼,自己無法再得心應手的操縱天地靈力?
那些修者的攻擊,無法對他造成多麼大的傷害。
可對自己無上的力量失去了控製權,卻讓他幾乎瘋魔。
“不!怎麼會?”
伴隨力量的逸散,天道幾乎已經無法維持人形。
他頂著的戚不昂的那張臉,在空氣中不斷扭曲又凝實。
姽嫿的臉上,是靈力過度消耗的蒼白。
但她的唇角,卻緩緩勾起一個滿意的弧度。
天道枉做了如此久的天道。
他一直將自己淩駕於眾生之上,認為天道乃是主宰。
實則,姽嫿認為,天道同眾生,更像是一場交易。
天道維護世界運轉,眾生奉獻自己的信仰。
對於天道而言,輪回之力,是天道之所以能成為天道的根。
而眾生的信仰,則是天道的鎧甲。
修者們不會再信仰一個將他們視如草芥的天道。
而沒了信仰,失去了鎧甲的天道,則是一隻裸露在刀光劍影裏的可憐蟲。
下一秒,天道臉上的所有情緒都停滯了。
他呆愣地低下頭。
胸口的位置,一團死氣包裹住了他的心髒。
天道並不是人,並無心髒,那裏跳動的,是來自景知年的生魂,是他的力量源泉。
如今,鎧甲散去,他被仔細保護住的那處力量源泉,也顯露了出來。
而此刻,生魂與死魄時隔萬年,再次相遇。
一道直擊識海的嘯鳴,瞬間爆發開來。
幾乎所有修者的第一反應,便是護住識海。
因為天道的軀殼本就是以眾生信仰化成,此刻信仰坍塌,軀殼化為虛無,纏繞在上的因果紅線,慢慢聚攏在了其生魂所在之處。
下一秒,一道虹光閃過,幾乎所有修者都瞬間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長弈緩緩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幾乎被夷為平地的山川河脈。
可出乎意料的是,長弈仔細探查了自身的傷勢,發現不過是一些無足輕重的小傷。
便是平日裏曆練決鬥受的傷,都要比這嚴重三分。
這是為何?
很快,玄颺和其餘幾個修為高深的大派掌門也醒了過來,他們也都是一樣的情況,並未受到多嚴重的傷勢。
“嫿嫿呢?”
雲霄尊者第一時間,便是尋找自己的徒兒。
最後,他們在一處山巔處,尋到了孤身而立的姽嫿。
“嫿嫿。”雲霄尊者望著自己徒兒的背影,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絲陌生和心底的崇畏。
那似乎是心底油然而生的一種情感,根本不受控製。
一旁的長弈仔細觀察了幾眼後,驚道,“你,你突破輪回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