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蛋有拳頭大小,外殼乳白,上麵沾了不少木屑煙塵。
陸真真吹吹蛋殼上的灰,將它小心翼翼收入懷中。
“你們又是什麼人?”她反問,“為何縱火燒我房子?”
“我們是平陽宗二公子的屬下,”一名隨從出聲嗬斥,“你敢打傷我們雷管事,還不趕快跪下謝罪!”
陸真真揚眉,“有本事來抓我啊。”
她朝前走出兩步。
那幾人受她氣勢所懾,不由自主往後退。
陸真真目光一轉,板著臉問:“你們說自己是平陽宗的人,有何憑證?”
幾名隨從對視一眼,他們來這小小村落辦事,誰會帶什麼憑證?
“我們的坐騎是紅鱗寶馬,除了大型宗門,沒人養得起它。”
“哦,”陸真真拍拍身邊的騎獸,“就是它?”
“對。”
“一頭坐騎而已,又不是平陽宗獨有,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故意栽贓?”陸真真露出不信的神情。
“我們還有這個。”
隨從解下腰間的乾坤袋,袋子上繡著一個“陽”字。
陸真真兩眼“唰”地一亮。
平陽宗真是闊氣,連個打雜的隨從都用得上乾坤袋!
乾坤袋與儲物戒不同,儲物戒隻能裝死物,乾坤袋卻能裝活物。
一個乾坤袋價值兩千靈石,陸真真攢了一年隻攢到一千兩百顆。
她按住自己懷中的蛋,麵上不動聲色。
如果她有一個乾坤袋,她的蛋就能放在裏麵隨身攜帶,再不用擔心磕到碰到。
陸真真慢條斯理走過去,從隨從手中取過乾坤袋,掃了眼上麵的字。
“我拿去驗驗。”
說完,捏著乾坤袋轉身就走。
隨從們麵麵相覷。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是……打劫?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陸真真縱身上了一匹紅鱗寶馬。
她一掌拍向寶馬屁股。
“駕!”
寶馬吃痛,長嘶一聲,撒開四蹄騰空躍起。
平陽宗眾人扶著雷管事,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目瞪口呆。
他們平日行事雖然蠻橫,但這女子竟然比他們還不講道理?
“……怎、怎麼辦?”有人問。
“追啊!”
“……混賬,先把我放下……”雷管事呻吟。
眾人一通手忙腳亂,等他們忙完,村外小路上早已失去陸真真的身影。
深夜。
山洞裏,陸真真升起火堆。
她在外麵繞了一大圈,讓平陽宗的人以為她已逃遠,這才棄馬步行,回到楊柳村的後山。
她打了一桶水,將懷裏那顆蛋取出來,泡在水中清洗。
蛋蛋抖了兩下。
陸真真拍拍它露出水麵的蛋殼,將它整個按入水中,“這麼熱的天,要什麼熱水?”
蛋蛋傳出幽怨的氣息,頂著她的手掌往上拱。
陸真真好笑,“乖,堅持一下,馬上就好。”
她三下五除二將沾了煙灰的蛋殼洗刷幹淨,拿出來擦幹。
“你說你,到底還有多久才破殼?”
她邊擦邊叨叨,語氣中帶著幾分寵溺。
沒辦法,誰叫這顆蛋是她自己生的。
剛發現懷孕的時候,她很是猶豫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
隨著月份漸大,腹中的生命似乎能感知她的情緒,不停向她的識海傳遞訊息,哪怕那些訊息零碎又模糊,但那屬於一個生命的律動,這讓陸真真再也下不了手。
如今她在東華大陸孑然一身,有個自己的血脈似乎也不錯。
打定主意,陸真真就找到楊柳村落腳。
這裏的村民沒有靈根,他們見陸真真是修士,對她敬而遠之。
陸真真樂得沒人打擾,安安心心待產。
誰想不生則已,一生就生了顆蛋!
她托著蛋蛋舉高,捧到眼前左看右看,不死心地問:“你爹是隻鳥?”
誰叫這裏是修真界,各種草木靈獸都可能進化成妖修,陸真真第一千零一次地問自己——
難道那晚她睡的是個鳥人?
內心的嫌棄太過明顯,蛋蛋蹭蹭她的手指,討好似地滾了一圈。
“知道知道,”陸真真輕車熟路地安撫,“嫌棄的不是你。”
她把蛋蛋放進小窩,拿出白天搶來的乾坤袋。
解開禁製,她將裏麵的東西全部倒在地上。
一瓶補充靈力的益氣丸。
一把骰子。
三百靈石。
五本小黃書。
一卷告示。
陸真真拿起小黃書翻了翻,撇撇嘴,將它們和骰子丟進火堆。
暴殄天物,這麼好的乾坤袋竟然沒裝幾樣值錢的東西。
她正要收起靈石,手一摸,愣住。
那些晶瑩剔透、靈氣充沛的石頭此刻全部變得灰撲撲一片,成了毫不起眼的廢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