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無雙心裏有點慌,她故作鎮定的指著他眼上覆著的白紗,“景天,你眼睛是受傷了嗎?”這麼多天了,她從未見他摘下過白紗。
但要說他是個瞎子的話,不能吧?
他走路從容不迫,和瞎子是半點不帶沾邊的好嗎?
所以,他為什麼要蒙著雙眼?
“嗯,受傷了!”禦景天拿起桌上的酒壺,徑直往杯子裏倒了下去,“不能見光呢!”
其實,早已能見光了,他隻是怕他的心思在陽光下無所遁形。
“沒事,沒事,這樣也挺好!”臥槽,她說的什麼大實話,“不是……我的意思是,這白紗一點兒也沒影響到你英俊瀟灑的容顏,嗯,對,就是這樣!”
“哦?”禦景天輕笑一聲,喝了一大口桃花酒,透過白紗,他能清楚看到她臉上那極力掩飾的驚慌失措。
她在慌!
慌什麼呢,小騙子!
他都不慌。
“這酒挺好喝的!”慕無雙故意岔開話題,連忙把話引到酒上。
禦景天聞言也跟著附和,“嗯,後勁挺大的。”
“景天,你為何會獨自一人生活在這妖窟山,寒潭底下呀?”或許是酒勁上頭,一直想要知道的問題,就那麼自然而然的問出了口。
妖窟山有多危險,她其實是知道的,是那種神靈師都會折裏麵的那種凶險,而禦景天,不出意外,明顯未到神靈師境界。
而就是這樣的人,竟然能自由穿梭這妖窟山,還是在這妖窟山正中。
若此時她還覺得禦景天真的和明麵上一般簡單,那她還不如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能瞞這麼久,還得多虧於他眼睛受了傷,看不清她的模樣,要不然,禦景天肯定把她丟給妖獸吞食,還會這麼好心,每天給她找靈果裹腹。
而且……慕無雙忽然想到,就在這些時日裏,她體內的神蓮分明沒有再次躁動,時隔上一次,已經過了一個月,而今晚就是月圓之夜。
是她決定取出聚魂塔,合二為一的最好時機,她希望神蓮不要出什麼岔子才好,所以,禦景天說喝酒,她同意了。
禦景天就那樣傻傻的看著她不做聲,或許是月色朦朧,他竟然在她那裝滿星辰的眸子中察覺到一絲不忍。
他沒有回答她,而是定定的看著她,“雙兒,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洗耳恭聽!”慕無雙也沒有去計較他那聲帶著親昵的雙兒,她覺得她也有點醉了。
禦景天說得對,這酒後勁有點大。
禦景天看著眼前的紅衣少女,眼神有點迷離,慢慢的,就陷入回憶中,連帶著慕無雙也仿佛跟著他在回憶中走了一遭。
那是一個漫無邊際的蒼茫大地,到處橫屍遍野,鮮血染紅了土地,滿目天際都被染紅,隻能說,除了黑暗,就隻剩下無邊無際的紅,是鮮血染紅的。
年幼的男孩親眼目睹族人被肆意虐殺,漫漫歲月中,隻剩下他一人孤獨為生,在妖獸嘴裏搶食,在冰川夾縫昏睡,在蒼茫大地呐喊……身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最難以忍受的還是每個月圓之夜,他會痛苦的蜷縮在地上,眼睜睜看著自己平滑的肌膚蛻變出片片鱗片,直至長滿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