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們放任山賊去當知府,再去揭穿他?”王鼎問道。文學館
“不錯。原本攔截山賊就是一件麻煩事,現在我們放手讓他去幹,等他接任之後我們再去揭穿他。”李炎,“山賊殺死官員不算太稀罕,冒充官員就很少見了,老吳揭破他等於上任伊始就立下一功――能員二字已經是妥妥的了。”
“問題是他立功沒什麼價值,”王鼎,“總不見得立刻就給他升官。我看不如讓老吳用這個來威脅他,來個挾假知府以令雷州。”
江山搖頭了:“山賊可以一走了之,憑什麼來受你的挾製?要知道這事情一旦揭破就是掉腦袋的事情,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就算對方一時答應了,其中的變數也太多。不妥當。”
“我也是這個看法。”李炎,“其實你應該這麼想,一旦老吳揭破了假知府,知府這個位置不就空缺了?”
“吳明晉署理知府?大貳可是雷州同知啊!”
“不能讓他暴病身亡麼?”李炎淡淡道,“現在還有誰能上?”
“不管是知府還是同知,朝廷總要派新官來接任的,不可能永遠讓老吳署理吧。”
“任命知府這件事要經過吏部,這裏高皇帝遠,等往來文牘辦好,新任知府來上任,至少也過去一年了,至於同知嘛,雷州這地方向來是遠州惡軍,疫病流行,保不定半道上染病一命嗚呼了……過得一年半年的,形式又和現在不一樣了。”
“還有一個問題。”王鼎,“萬一本時空已經沒有那個山賊了呢?”他看了看眾人,“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
李炎:“不管有沒有這個山賊。反正1632年到任的雷州知府一定是假得。”
吳明晉望著眼前的內堂的庭院,一陣感慨湧上心頭。
內堂的庭院裏,秋日的陽光下草木依舊,隻是自己已經很快要離開這裏了。
要在二三年前,接到調任之命,他恐怕要連呼神佛祖宗保佑,忙不迭的收拾行李,帶著一家子人趕緊打馬而去。猶如鳥之脫出囚籠。這幾年,每年年末歲尾。給祖宗牌位上香的時候都默默祈禱能讓他盡快離開臨高這個是非之地――他連官也不想做了,隻求能平平安安的回老家南直去。
然而現在,他一點高心感覺都沒有,反而添了幾分惆悵。
這幾年,他在臨高屍位素餐。開始還有些民間的官司料理,最近一年多,他簡直就徹底被人遺忘了。除了王兆敏之外,吳亞、孫瑞伍等縣裏的佐雜官員也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來拜訪自己了。看他們的模樣,大約在澳洲人手裏混得都很不錯,一個個滿麵紅光,精氣神十足。聽吳亞把家眷都給弄到臨高來了。大有在此安家落戶的意思。
和他們相比,吳明晉是落寞的。他不願意為澳洲人出力做事,所以除了每個月去縣谘議局坐坐,和地方上的縉紳話話;每月主持縣學的月考。安時祭祀之外幾乎無事可做――等因奉茨公文都是王師爺在做。他的大部分時間就是在這縣衙的地裏枯坐,要麼讀書課子,要麼以詩詞茶酒自娛,過著優哉遊哉的“神仙”生活。除了王師爺之外。熊元老三五也必會來拜訪他一次,和他下下棋。喝喝酒。不時還饋贈一些禮物和“津貼”。
早先吳大令對熊元老的拜訪是包含著警惕和不屑的。他知道熊卜佑的實際職務就是澳洲饒“縣令”,而他的“衙門”就在縣衙的隔壁,不用還擔負著監視自己的使命。有好幾次,吳明晉都做好了被“毒死”的準備――特別是朝廷大軍逼近的時候。
如今他的態度差不多已經軟化光了。澳洲人大多是些幽默知趣的人,雖然言辭不免粗鄙,然而這幾年他們在臨高剿土匪,修水利,賑濟百姓,鼓勵工商,勸課農桑,興教辦學……臨高一日千裏,日新月異,硬是把個貧困荒蕪的邊陲縣弄成了瓊州最富庶的縣城。
隻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出去走走,甚至可以走到過去他當縣令從來不敢深入的南部山區,臨高的變化有目共睹。他吳明晉不是瞎子聾子,更不願意昧著良心話――澳洲人是地地道道的濟世良才,治國高人。自己,乃至其他許多讀書人,遠遠不能與之相比。
來也可笑,他在臨高當縣令,第一年的考績不過“中直,反倒是澳洲人來了,連著出了好幾次大政績,得了“卓異”。如今任滿,升任雷州通判――這個官兒大約也是澳洲人活動得來的――吳明晉可不是傻子,大體知道現在雷州也在澳洲饒控製之下,自己能得雷州通判這個差事,而且還不待後任接印即可動身,縣令由吳亞暫署。這顯然是澳洲饒安排。至於目的大約不過出於“熟人好辦事”的考慮罷了。自己隻要在雷州任上繼續“垂拱而治”,繼續考績“卓異”,任滿升官大約也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