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的城門口有士兵拉著木板車一車一車的往城外拉人,那些人像一具具毫無知覺的屍體一樣被交疊著放置在板車上,但其實他們都是活人,盡管他們還剩最後一口氣。
在兩個孩童的雙腿下麵壓著一個年輕女子,她身上的衣裳雖然又髒又破,但見過世麵的人一定能看出那衣料的貴重。
女子趴在板車上,身上壓了幾條胳膊幾隻腳,頭垂在板車外麵,烏黑的長發從木板車一直拖到土地上,隨著車輪的行進已經沾滿了黃土。
相比秀美的長發,更加令人側目的是女子皓白的腕子上那水頭十足的翡翠鐲子,一看就是名貴的稀罕物,若是從前,這些城門守衛早就順手捋下來了。
可是誰都知道,這木板車上拉的都是感染了瘟疫的將死之人,他們身上的東西再好再值錢也不能碰。
每天拉往義莊的重症患者越來越多,比義莊每天死的人還多。
這些木板車隻能把新拉過來這一批人丟在義莊旁邊的一處草棚裏,棚裏已經躺滿了渾身潰爛的病患,空氣中彌漫著腐臭的氣息。
月瑤被扔在一片草席上,疼痛的感覺讓她瞬間清醒,她清楚的意識到現在不是在做夢,是真的。
她被那個高高在上的主子像垃圾一樣丟了出來。
她自從染上瘟疫之後一直渾渾噩噩,但是腦子有時候還是會像現在一樣清醒片刻,她時不時會回想這幾日以來發生過的事情,得出一個讓人脊背發涼的結論。
那位攝政王殿下想讓她死。
她雖然想不通是為什麼,但她可以肯定,從那個叫莫金的侍衛來找她的時候她就已經落入了他們的陷阱,上了他們為自己準備的斷頭台。
至於自己是如何感染上瘟疫的,她隻能想到那幾件指名要她來清洗的衣物。
何其可笑,她隻是一個身份卑賤的舞女,何至於讓這些貴人大費周章的置於死地?
入了夜,耳邊是草棚裏病患難耐的輕哼聲,鼻子裏充斥著醋味和酸臭味,這一切都讓她大腦無比的清醒。
她吃力的從草席上爬起來,走到棚外,義莊的守衛已經靠在椅子上睡了過去,她抹了把額上的汗水忽然用盡全身的力氣跑進旁邊的山林裏。
月瑤雙腿上肌肉已經開始腐爛,在她在山林裏狂奔了幾百米之後終於支撐不住,整個人重重的倒在地上......
月色之下,崔折與葉長風禦劍而下,二人一躍便躍到了樊城外的一片小樹林裏。
他們一路上風塵仆仆,崔折的臉上都出現了青色的胡渣,好在二人此行還算順利,通過那位神醫穀的同鄉拿到了大批的極陽草。
崔折正要和葉長風聊兩句樊城的形勢,卻見葉長風腳步一頓,他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隻見葉長風往前走了兩步,抬手指向一處:“那裏,有人。”
崔折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抬眸望去,隻見幽暗的叢林中躺著一個嬌小的人影。
兩人立即上前查看,在月光的照射下隱約能瞧見似乎是個女子,並且露出的手臂已經潰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