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玉不由得將整個身子都探出車外,腳踩在車轅上,仰頭往樓上看去。
香囊、絹花、手帕不斷的從空中墜落,她在內心感歎一聲,古人誠不欺我。
待她再次收回視線時,卻直直對上了紅袍策馬的裴月深的眼眸。
一人坐在高頭大馬上,另一人撩起門簾半蹲在馬車上,兩人視線相撞,彼此都是一愣。
直到一枚粉紅色的香囊砸在嘉玉的臉上她才回過神來,將門簾放下。
門簾阻斷了裴月深的視線,但他向來是過目不忘,方才那個在車中的女子便是母親所說的“姨母家的表妹”沈氏,他方才看見那車中有還有一道身影,分明穿著屬於男子的皂靴。
他不由得皺皺眉,這個沈氏,身為女子在茶樓拋頭露麵也就罷了,竟然還與男子同乘一輛馬車...真是不知羞恥。
想到母親曾動過讓他娶那女子的心思,他心中更是厭惡。
這時,一道聲音自身後響起:“裴狀元,愣什麼神呢,快走了!”
他回過頭去掃了身後的榜眼一眼,隨後拉起韁繩繼續朝前走。
身後的進士們互相遞了個眼神,他們早就聽說了,這個裴月深雖然出身鄉野卻十分自命不凡,殿試之前他們想著要和他攀談幾句,交個朋友,都被裴月深冷臉相對了。
所有試圖和裴月深交流的仕子回來都是怒罵他假清高。
後來有人聽說他是柳丞相相中的苗子,早已投入了柳丞相的麾下,這個消息一出,仕子們更是眼紅了。
還未考試就結識了朝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以後必然是順風順水,青雲直上了。
仕子們不乏家中有人在朝中做官的,有的就想另辟蹊徑,看看能不能把裴月深招為自己的姐夫或者妹夫,這樣便順理成章的認識了。
誰料殿試之時,陛下最寵愛的妹妹希芸公主偷偷躲在殿中的屏風後麵,一眼就相中了這個儀表堂堂、才華橫溢的寒門貴子,在貴女圈子中放話說狀元郎是她的,誰也不能搶。
這京中的小姐們哪裏還好意思下手?
交情也攀不上,親也結不成,人還一張臭臉。
於是裴月深便以最快的速度被同科仕子孤立了。
遊街遊完一圈,城中的百姓才漸漸散去,無論是大街小巷都在討論新科狀元郎有多麼俊朗,遊街時有多少姑娘給他扔香囊。
嘉玉和溫鈺衡的馬車在這邊堵了快半個時辰,馬車終於能挪動起來,車夫在外麵已經被擠得快罵街了,“可算是走完了,大姑娘小媳婦不要命似的往這邊擠,我這條老命都快給擠出去了...”
嘉玉聞言在車中笑個不停。
溫鈺衡先讓車夫送嘉玉回了玉石巷子,嘉玉下車之後朝車上的溫鈺衡揮手告別,“多謝了,溫公子,我先走了!”
溫鈺衡笑道:“是我要謝姑娘才對。”
看著嘉玉進入巷子的背影,溫鈺衡緩緩放下車簾,開口道:“這麼久了,葉長風可到宿州了?”
方才還粗著嗓子說話的車夫瞬間便換成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回公子,公子昏睡的時候就已經到宿州了,比預計的要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