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西宮。
玉芙閣,寢房。
五尺寬的檀香木流金髤漆彩雕花鳥闊床上,一個身穿鵝黃宮裝的女子在調息運氣,闔起的眼簾顫了顫,忽地,睜開眼睛,似刃眸光冷射,胸膛沉沉起伏,翻湧的氣血湧上喉嚨,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沈亦婈,你等著,我跟你沒完。”蚩魅咬牙切齒地從齒縫間擠出這麼一句透著狠戾的話,微微卷起的秀氣睫毛下,滋生濃重的陰影。
沈亦婈徹底惹怒了她,她必須報複。
蚩魅旋動五指,帶著怒意揮出一掌,一道融入空氣的幽幽黑芒疾射而去,寒光森森。
砰!
砰砰!
砰砰砰!
花瓶、杯子、茶壺碎了一地。
桌子、椅子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
福珠公主再不受寵,到底還是個公主,該有的體麵少不了,吃的、住的,比一般府邸的小姐要好。
平兒聽到響聲,急忙走進來,看到一地狼藉,眼皮不由得跳了起來,心拔涼拔涼的。
宮殿的東西損壞了,去內藏庫報領,少不得要受一頓刁蠻,這些年,她跟著福珠公主,沒少受氣受刁難,倒也習慣了,隻是,這些事一旦傳進貴妃娘娘耳朵裏,福珠公主必定會受到嚴厲責罰,奢望福珠公主受寵的那一天更加遙遙無望。
平兒悄悄歎氣:福珠公主的脾氣愈是愈來急躁了,她不能再惹怒福珠公主,否則,這房間裏剩下的唯一一張床恐怕也不能幸免毀壞的結局。
想著,平兒低眉順眼,委婉地對蚩魅說道:“公主,您有什麼事,可以使喚奴婢,怎麼跟這些個死物置起氣來?氣壞了您的身子,不值得。”
蚩魅冷冷掃了眼平兒,怒氣翻湧,“給我滾出去,我不想見任何人。”
蚩魅心裏憋著怒氣,又不能馬上去找沈亦婈報仇,心情非常暴躁,很想撕裂一些什麼東西。
皇甫福珠這具皮囊跟她的魂息還算契合,可到底比不上她原本的身體,對她的修為有所限製,讓她沒有辦法隨心所欲地使出自己的全部修為,就連中了毒,也會難解許多,還使得她變弱了許多。
若是能有十品煉丹師煉製出他們魔族人需要的生肌丹,她就會得到最契合她的皮囊,到那時,她看誰還敢陰她!
問題是,這世間根本沒有十品煉丹師,退而求其次,九品煉丹師勉強也可一試。
要她說,直接去龍宮裏搶九品煉丹師,也好過把希望放在沈亦婈這個八品煉丹師身上。
她現在,恨不得立刻殺了沈亦婈,搶了沈亦婈的皮囊自己用。
蚩魅越想,麵色越冷。
平兒看到蚩魅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寒從腳底生,身體不由得顫了顫,小心翼翼地喊道:“公主……”
“滾出去,別來煩我。”蚩魅冷冷掃視平兒。
“公主,您的身體看起來好像還是很不妥,要不要奴婢去請個禦醫給您看看?”雖然去請禦醫不易,但平兒更加擔心蚩魅的身體。
在平兒看來,蚩魅就是福珠公主,她身為公主的婢女,理應為公主分憂解難,更何況,福珠公主一直對她很好,就算是近來性情暴躁,也沒有虧待她。
“我說,你立刻給我滾出去。”蚩魅看進平兒的眼睛,使出魅術,淺褐色瞳仁旋起幽深的漩渦。
“是,公主。”平兒清明的眼神瞬間轉為呆滯,呆呆地點了點頭,順從地退了出去。
“嘖嘖嘖,你這個公主,當的可真夠窩囊的。”大開著的如意紋木窗上,身穿一襲紫色衣裳的冥厝斜靠著,身姿慵懶,語意嘲諷。
抬眼看去,仿佛一幅掛在牆壁上的美男閑適圖。
“你來看我?”蚩魅眼睛突亮,揚起眉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