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露不再說話,隻默默地進了屋子。
楚召南看他情緒不對,為免晚上心碎值過高,還是決定跟進去哄一哄。
就看到孩子跟個小媳婦兒似的,背對著他,默默地在卷鋪蓋。
“咳咳,行露,你有什麼想法,可以和為師說嘛。不要憋著。”
沈行露肩膀抖了一下,手指停在被褥上,眷戀的搓了一下楚召南的錦被。
“師尊,你說的對,我長大了。是不該和你一起睡了。”
聲音雖然強裝鎮靜,可是楚召南卻聽出了一絲絲的苦澀和哽咽。
他帶著這孩子十年,從來不舍得讓他難過,哪裏又聽的了這樣的言語。
忍不住上前走了兩步。
“行露,為師是為了你好。你若是真的不願意……”
沈行露歎息一聲,背對著他,肩膀微微顫抖,打斷了他的話。
“師尊,行露願意。”
說完,抱著自己的被褥,看也不看楚召南一眼,轉身就離開了楚召南的屋子。
楚召南看著空蕩蕩的門庭,心頭一陣顫抖。
“係統,係統!”
係統大屏幕亮了起來。
“宿主先生,我在。”
“我剛剛沒看錯,那孩子是哭了吧?”
他的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
係統鐵麵無私的給他從另一個角度播放了一下沈行露出去時的表情。
頓時,楚召南如遭雷擊,那孩子是真哭了呀!臉上那是淚,是淚!
他把整本書最大的BOSS給整哭了,晚上心碎值是不是又要衝上一個巔峰?
“宿主請看,他哭了。”
楚召南無力的拍了一下係統屏幕,聲音脫力。
“我沒瞎。不過係統,你說,我把那孩子丟出去自己睡覺,這件事情難道是做錯了嗎?他都十五歲了呀!你給我看看,原著裏那孩子是幾歲搬出去的?如果是原著的劇情,能不能返還我一半心碎值!我積攢起來不容易的!”
係統“叮——”的一聲開始翻閱原著。
“五歲。”
“納尼?五歲?你沒搞錯吧?他五歲不是才被我撿回來,怎麼就搬出去住了?”
楚召南如遭雷歿。
“原著裏,楚召南並沒有帶著沈行露一起睡。這是宿主您自己的改變。所以心碎值不予返還。”
係統冷冰冰的回答。
楚召南卻感覺自己在那機械聲音裏聽到了些許的幸災樂禍。
他此刻真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好!好!好!”
連說了三個好字,楚召南跌跌撞撞的倒在了軟榻上,心頭老淚縱橫。
不等他緬懷成功,隔壁房間就傳來一陣壓抑著的低低的抽泣聲。
聲音雖然不高,可他是修仙之人,五感靈敏,在這種寂靜的深夜就更加聽得清楚。
楚召南翻了個身,看向外頭漆黑的夜。
流波山上開始落雪。夜幕裏,簌簌白雪飄下,將黑暗的夜照的發亮。
洞開的窗扉外頭,雪花三四點的飄落進來,落在桌麵上,沈行露白日折回來的那支桃花上,又被屋裏的溫度一烘,化了個幹淨,凝成水珠,滴答一聲掉在了桌麵上。
楚召南掙紮了一下,還是披起大氅,冒雪走到了沈行露的窗邊。
出來的有些急,連傘也沒撐。
窗扉微翕,隻見沈行露趴在榻上,臉埋在被褥裏,肩頭一抽抽的。
楚召南心頭有些不好受,沈行露哭了多久,他就在窗外站了多久。
大雪簌簌,很快在楚召南銀白色的大氅上頭積了厚厚的一層。
頭上的銀質束發也凍得徹骨。
他手指搭在沈行露的窗棱上,猶豫了再三,最後還是輕輕的關上了那扇窗扉,舉步離開了。
沈行露聽到窗棱聲響,警覺地抬頭去看,卻什麼也沒見到。
他撲到窗邊,卻隻見地上落滿了白雪,一行腳印順著他的窗戶一直朝楚召南的臥室方向行去。
師尊,這是舍不得自己嗎?
難道自己是錯怪了師尊,他竟然還是舍不得自己的麼?
沈行露擦了把眼睛,原本已經碎裂成八瓣的心湧上了一絲暖意。
他不禁回憶起少年時,自己在雪中紮馬步,楚召南發現了,急吼吼的將他抱回屋裏,用胸口給他暖手的情景。
隻有他自己心頭明白對楚召南說不出口的情誼,那是……
忽然,沈行露看到遠處天邊陡然間出現一道紅光。
他有些怔愣,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流波山上那一塊的白雪都被染得血紅。粉色的桃花也宛如鮮血,在夜空中紮眼。
分明不是錯覺!
沈行露猶豫了一下,越窗而出,逆著風雪朝著那紅光所及之處飛速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