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沈行露就帶著楚召南去了碎玉城外的一處小山坡看月亮。
正如他所說,如今正當月中,月亮圓如銀盤,掛在皎皎的夜空中,灑下來柔軟的月光讓人心生憐惜。
楚召南身上披著月白色的披風,坐在一根樹枝上,而沈行露則靠在他的身邊。
“師尊,我們好多年沒有這麼看過月亮了。”
楚召南看著天邊最亮的那顆星星,點點頭。
“是,確實是很多年了。你小時候就喜歡和為師一起看星星,我們那些年一起看過了春夏秋冬,如今想想倒是有些不真實了。”
沈行露的黑發被春風吹的四處飄動,他將自己的額發捋到一邊兒去,看著楚召南被月華沾染的不染纖塵的臉。
“為什麼會覺得不真實,我這麼多年一直都想著這一天。沒想到還能實現。”
楚召南轉頭看向他,兩人距離很近,他甚至都能看到沈行露纖毫畢現的長睫毛。
“你這個人總是這麼容易讓人心軟。”
一陣冷風吹過,所謂春寒料峭,夜晚的春天雖然到處都是彌散著冷冷的花香,可到底還是冷的。
楚召南的披風被風吹到了一邊兒,露出瘦削的肩膀。
就在兩人臉越靠越近的時候,他忍不住轉過頭打了個噴嚏。
“阿嚏——”
沈行露愣了一下,掏出帕子給他擦了擦鼻頭。
“冷嗎?”
楚召南看了一眼天邊已經掛在正空中的月亮,點點頭。
“有點兒,要不咱們回去吧。”
他起身欲往下跳,卻被沈行露一把扣住腰,拉回了懷裏。
“冷的話,你離我近點兒,我身上熱。”
楚召南像是一隻被猛獸護在懷中的雞崽兒,對方的肩膀寬闊,肌肉發達,他的後背貼著沈行露的胸口,暖融融的體溫透過衣料傳到他的身上。
燙紅了他的耳朵。
“唔……”
“師尊,我不在的這些年,你和墨星揚都是這麼看月亮的嗎?”
楚召南搖搖頭。
“我們不看月亮。”
聞言,沈行露苦笑一下。
“對,我忘了。良辰美景,又怎麼會花費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師尊,我好嫉妒墨星揚啊。”
楚召南總是幾次三番的聽他提起墨星揚,原以為就是因為墨星揚當胸而過的那一劍給沈行露留下了心理陰影。
遂開口勸慰道。
“你不要總是這麼對他抱有敵意,當年的事情他也是迫不得已。而且,他是為師很重要的人,你若是總是對他這麼劍拔弩張,為師也很為難。”
沈行露的手指把玩著楚召南腰間的辟邪桃木,聲音低沉下去。
“哦?很重要的人麼?那麼看來還是我逾越了。師尊,他還是沒有把你照顧好啊,你看你現在腰細的,我一巴掌都能扣住。”
說著,他的手就從辟邪桃木上,滑落到了楚召南的腰間,帶著些許愛憐的輕撫。
“這麼細瘦,如何像是能禦劍天涯的仙君?”
楚召南一把按在他作亂的手上,臉爆紅了起來。
“你不要動手動腳的?”
沈行露將下巴磕在他的肩頭,手指環著他的腰,聲音低沉而魅惑。
“哦?我動手動腳的?師尊,當年我們同榻而臥的時候,你不是也總是這麼抱著我的嗎?難道,徒兒長大了,你就不認賬了?還是,你始終覺得我已經不再是我了?”
楚召南被他最後一句話說的整個人都泄氣了。
那種帶著酸溜溜的語氣說出來的話,讓他的心也跟著酸起來。
“為師一直想問,你在潛淵底下四年多,是怎麼過來的?”
沈行露的臉色陰沉下去,眼神陰鶩,嘴角微微翹起。
“怎麼過來的?師尊,你見過野狗搶食物嗎?我就是那塊肥肉,潛淵下頭各種惡獸,它們就像是野狗一般,聞到我身上半身人類的血氣,都想將我吃掉。”
“我沒日沒夜的逃跑,根本不敢合眼。直到我被一隻三目劍齒虎逼到了角落裏,我忽然意識到我應該反抗。也就是那個時候,我的魔力人格才徹底的蘇醒。”
“他想掌控我,和我約定,如果他能夠幫我戰勝三目劍齒虎,就讓我把身體的掌控權交給他。嗬。”
楚召南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饒是聽沈行露這麼說,就知道當時的情況有多惡劣,而且,沈行露說出來的恐怕不及當時的十分之一。
當年那個小徒弟的靈力他是清楚地,雖然後來爆種了,魔傀出來幫忙,也不至於可以一個人在潛淵下頭鬥那麼多惡獸。
“你同意了嗎?那你又怎麼……”
沈行露輕笑一聲,徐徐道來。
“自然要同意,否則我就要死。師尊,我想活著出來,我想見你。後來‘他’就掌控了我身體,用我的魔傀將那條三目劍齒虎撕碎。而我也丟失了身體的掌控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