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完墓,已經到了傍晚時分。楚歌對柳青哥嫂道:“柳青好不容易回娘家一趟,我們今晚就住在這裏了。咱們是親人,要多親近親近,晚上喝個痛快吧。”

說著,拿出一粒碎銀子:“大舅哥,麻煩你去打一壺酒回來。”

打酒用不了這麼一粒碎銀子,大舅哥顯然有得賺,他接過銀子,歡天喜地出門去了。

柳青和嫂子燉了野兔,兔肉配上高粱麵饃饃,晚飯還算豐盛。

席間,楚歌不斷給哥嫂二人敬酒,那一壺酒幾乎是哥嫂二人喝下去的。楚歌隻喝了一杯,柳青則滴酒未沾。

飯菜還沒吃完,哥嫂二人早已暈暈乎乎,開始說起了醉話。

楚歌招呼柳青把他們攙扶進臥室,兩人倒頭呼呼大睡。

柳青道:“我以前住在偏房裏,那是放雜物的地方,我今天去看了,床還在,隻是要委屈當家的了。”

“不礙事的。”楚歌道。

偏房靠近院門,柳青忙著打掃衛生,收拾床鋪。

楚歌突然壓低聲音道:“媳婦,我出去一趟。”

柳青回過頭,就見楚歌手中拿著那一把十字弩,驚訝道:“你拿它作甚,我竟然不知道你把它帶在身上。對了,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裏?你不熟悉柳家村的環境……”

說到這裏,她閉緊了嘴巴,因為她看見自己丈夫的臉色十分凝重,預感到他有大事要做。

“什麼也不要問,什麼也不要說。記住,以後不管什麼人問起,包括你哥嫂,你都說我今夜一直跟你睡在床上,喝醉了,倒頭就睡到了天亮。記住了嗎?”

“記住了!”柳青果然什麼也不問了,重重點著頭。

楚歌把十字弩藏在身上,一隻腳邁出門檻,卻又轉身回去抱住柳青道:“別等我了,你自己睡吧。如果聽見院外響起布穀鳥的叫聲,那就是我回來了,你來給我開門。”

這個季節,不會有布穀鳥叫的,柳青知道那是當家的暗號。

……

夜色深沉,天上沒有月亮,星空璀璨,幽冷的星光灑在四野裏。

楚歌離開柳家村,一路狂奔,約莫半個時辰後來到一片林子裏潛伏起來。

他臉上蒙著一塊布,隻露出兩隻眼睛,躲在幾株矮小的落地鬆後麵,雙眼眨也不眨緊緊盯著前方的林間小路。

這一條路,是從西河灣村回槐樹村的必經之路。

楚歌沉住氣,等待著吳有德的到來。

楚歌去西河灣村賣過三次老鼠藥,西河灣村距離槐樹村很遠,每一次都是亥時初才能回到家中。

亥時初,也就是晚上九點多。此時,大概是晚上八點半左右。

而吳有德前去西河灣村收賬,肯定要比楚歌賣藥更加麻煩,所以回來得更晚。

當然了,如果吳有德當真去了小蓮子山勾結土匪,他今夜鐵定回不來了。

但楚歌早上去找他,揚言要賣自己家的水田,約定明天立字據。

以吳有德貪婪的性格來看,他多半不會去小蓮子山,而是趕回來買田,畢竟那可是他早就想吞進嘴裏的兩塊肥肉!

楚歌記得王義曾經說過,當獵人,最重要的是耐心,沒有耐心,就算你箭術再精湛,也成不了好獵手。

我會是一個好獵手嗎?不,我必須逼著自己成為一個好獵手!

時間緩緩流逝,小路上終於響起了腳步聲。吳有德哼著小曲,身影漸漸浮現在楚歌視野裏。

還有數十米,楚歌沒有動作。

還有十多米,楚歌沒有動作。

還有三米不到,楚歌沒有動作。

吳有德來到身前了,楚歌沒有動作。

直到吳有德又走出幾步,背對著楚歌時,楚歌站了起來,舉起了十字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