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晞的劣勢在於,她不像那些從出生起就在修真界裏摸爬滾打的修士一般有那麼強的心理素質。
畢竟她從前生活的世界很少看到這種血腥恐怖的場景。
她還不能適應,一下就被嚇住了。
季月弦見她愣神,連忙把她往自己身邊一拉,伸臂朝著蛇口的方向一點。
他指尖一道白光閃過,白光漸長漸大,鑽入了蛇口中,隻聽見一聲爆響,那蛇頭四分五裂地炸開,漫天血水如雨。
它的血水具有極高的腐蝕性,噴灑在了兩個人的身上。季月弦隻來得及揮袖一擋。
白未晞倒是沒有受傷,季月弦的肩膀和手臂卻被酸液腐蝕,瞬間臉色蒼白,蹙起了眉頭。
暴雨傾盆,雨水在兩人身上衝刷,天邊驚雷閃過。
白未晞扶著他到山洞裏休息。
剛剛進入山洞,閃電裂空劈下,山頂碎石滾落,沙石散落在洞外。
白未晞讓他半靠在石壁上,又在山洞內撿了一些幹草,做了一個簡易的篝火。她又用火焰術將幹草點燃,山洞裏暖和了許多。
然後白未晞一個“枯木逢春”丟過去。
綠色的法術光輝一瞬間將兩人籠罩。
季月弦驚訝地看著她,問,“你怎麼能同時使用木、火、風係法術?”
白未晞想了一陣,決定稍微隱瞞一些,道,“我是木火風雜靈根。”
季月弦將信將疑。
“你傷處還在滲血。”白未晞朝他走近了一些,在他身邊坐下,問,“你身上有沒有帶治愈傷勢的丹藥?”
季月弦搖頭,嘴唇已經失去了血色。
白未晞也不知如何是好,索性拿出了那株她之前在山上采集的靈草,跑到洞口處,用雨水洗了洗,然後在火上稍微烤了一下,遞給季月弦。
季月弦接過她遞來的草藥,說,“你怎麼會有……”
白未晞隻好打馬虎眼,說:“我剛才采到的,好像在書上見過。你看有沒有效?”
季月弦摘了一片葉子放進嘴裏慢慢咀嚼,一股清冽之氣在口中發散開,逸散的靈力又緩緩聚攏起來,護住心脈,十分舒服。
“好些了嗎?”白未晞問。
季月弦點了點頭。
兩個人一時無話,隻聽得洞外雨聲“嘩啦”。
這沉默的氣氛在山洞裏發酵。
“你兄長的墳墓……怎麼不埋在西山?”
季月弦蹙起了眉頭,說,“因為他不是季姓子弟。”
白未晞覺得這其中應當藏著隱秘,一下子噤聲,等待季月弦說下去。
季月弦雖然姓季,但其實和季家並沒有血緣關係。
他幼時村中鬧饑荒,他與兄長從村中逃出來,一路曆盡艱險,兄長為了保護他,被猛虎所食。
那日的慘叫聲,至今都還令他驚懼。
後來他逃致雀南,暈倒在路中,險些被饑餓的流民烹煮。
正巧被路過的季家家主季三山所救,後又被季三山收為義子,改名季月弦,傳授法術,摸到了修仙的門檻。
隻是季三山隻是個雜氣靈根,雖用心修煉,修為卻無大進,壽止於兩百歲。
他撒手人寰之後,季家亂成了一鍋粥,誰都想要來搶奪他們的門派秘籍,幾個公子為了爭奪家主之位,不惜手刃血親。
季月弦不忍季三山的心血都付之一炬。
於是不得不出麵持危扶顛,武力鎮壓了幾個有不軌之心的公子和掌事,一步步經營著季家走到今天,成了修真界中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
“季三山?我怎麼沒有聽過這個名字?”白未晞在季府呆了有些日子了,卻從未聽人提起過這個名字。
季月弦悵然道,“已經是五百前的事了。”
白未晞悚然一驚,問,“那你多少歲?”
季月弦道,“七百多歲。”
白未晞咽了一口唾沫,明知道修士們都長壽且神顏,但親耳聽到,還是令白未晞吃驚不已。
季月弦歎息一聲,說,“我好不容易尋回了兄長的殘軀,不好將他埋在西山,於是就在這裏找了一處荒地埋葬。一開始時常去看望,但後來瑣事纏身,抽不出空來。”
“那已經是七百年前的事了,我連他的樣貌都記不清了,他的魂魄也不知輪回了幾世。直到最近幾日,我才恍惚意識到,我祭奠的不過是從前的回憶罷了。”
“今日得了空閑,心血來潮地想來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