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沒一個好東西。
這是成鯉回到涼國府後第三天，得出的結論。
“爹娘問你話呢，啞巴了？”
此時，她正在父母跟前站著，立於涼國公身側的朱家長子朱言昭很不耐煩地對她叱道。
成鯉望著麵前的傻逼三人組，問：“是誰想出的這個好主意？”
傻逼涼國公夫婦要安排她去做侍婢，伺候他們的養女。
“我提出的。”涼國公的夫人廖氏冷聲回答。
她眉頭擰成結，繞著成鯉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麼瞅都不滿意。
荊釵布裙，素麵朝天，烏黑的秀發綁成兩條麻花辮，垂在胸前，雙眼又大又亮，卻透著股清澈的愚蠢。
這孩子沒一處像她，真是她生出來的嗎？
涼國公的語氣相對溫和些：“你母親不是真讓你去侍候嬌嬌，隻是念在你剛回來，還不懂禮儀規矩，送你去嬌嬌那裏學一學，過陣子再另做安排。”
嬌嬌，全名朱言嬌，這個名字原本是成鯉的。
養女是成鯉走失後半年，廖氏去上香的途中撿到的，年紀與成鯉差不多。
“現在公布我的身份，是有人會砍你們的頭嗎？”成鯉回來已經三天，涼國公夫婦才正式見她。
在此之前，隻是將她以客人的身份，安頓在一間小院子裏居住，府裏的下人都當她是鄉下來投奔的落魄親戚。
廖氏聞言來氣：“你什麼身份？不過是個鄉下來的野丫頭！”
哪有子女頂撞父母的？早知她是這個德行，就不接回來了，白給自己找氣受。
朱言昭嫌惡道：“別不知足，在鄉下你無依無靠的，吃了上頓沒下頓，到了這兒每日錦衣玉食，無憂無慮，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
“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們的恩賞咯？”
成鯉想不通，無情無義的朱家狗窩究竟是怎麼生出自己這麼個心地善良，人畜無害的小白兔來的。
涼國公道：“你最好知道感恩，否則為父隨時可將你趕出去。”
“好叭。”成鯉對父母抱有的幻想，此刻散得丁點兒不剩。
走丟時，她才五歲。
當年北疆戰亂，時任知府的涼國公帶著家眷南下避難，半路遇到敵軍掠殺，逃竄之際，她的好三哥一腳把她踹下了馬車。
由於命大，她沒有被北戎人的鐵蹄踩死，但從那之後，隻能一路流浪，乞討為生。
因有貴人相救，後來又被義父收養，還被送去海雲洲拜師，她才能有今天。
原本她沒打算這時候回來的。
三個月前師父突然把她叫過去，鄭重其事地說：“徒兒，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怎可一輩子窩在飛天門？今日便去吧。”
成鯉扒住師父的袍袖，悲傷灑淚。
“弟子還未報答師父的教養之恩呢。”
師父輕撫她的頭，每一根花白胡子都透著慈愛。
“說什麼報答，日後你在外麵闖出禍，打死別說我是你師父就行了。”
成鯉嘴角一抽，還想說什麼，師父他老人家已經把門關上。
出海雲洲時，大師兄截住她，說有師父的話帶傳。
“師父說，你與朱家的緣未了，那邊若來人接你，你便回去吧，京城是個好地方，但繁華之地是非也多，還需謹慎些。”
“你義父不久將有一死劫，到時你應當盡力幫忙化解。另外，當年救過你的那位小公子也在京城，還與涼國府有些淵源，回去後必能見著他的。”
成鯉問小公子姓甚名誰，大師兄搖搖頭，隻說：“天機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