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薄唇輕碰,無聲地念了一字。
談澗月憑借多年台詞功底看清楚了他的口型。
他說的是:“髒。”
她哭笑不得地歎了口氣,垂在身側的手掌被一隻溫熱的掌碰觸,勾住了她的尾指。
她斜眼一看,宗識玉還是一副垂眉的模樣。
小樣,還挺會裝?
談澗月算是看明白了,反手就是一拍,幾步上前奪過了正在猶豫從哪處下手的談景明手中的短刃。
她從懷間掏出一顆止疼用的丹藥,利索地塞進他手中,讓他含著。
“我來吧,他故意折騰你呢。”
談景明很乖地含住丹藥,偷偷看了一眼一旁如同謫仙般靜立的人,沒有說話。
談澗月的手很穩,手起刀落,惡心又黏膩的腐肉落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正好。
下一瞬,她便將新改良的凝血丹碾成粉末,鋪在談景明的傷處。
純白的藥粉一瞬間就染成了猩紅色,迅速被傷口吸收,止住了血液的流失。
一刻鍾後。
談景明的腿被一絲不苟地包紮完畢,他還有些稚嫩的臉上浮現出欣喜感激的神色,卻又礙於宗識玉的在場,沒有敢湊太近。
“多謝家主。”
談澗月站起身,頗為慈愛地拍了拍他的腦袋。
“不用謝我,從今以後,你就是談家的家主了。”
“做好你應做的。”
她將桌上的殘局收拾好,伸手去扶談景明起身,一步一步地攙著他往隔壁的客廂走去,才剛到門口,宗識玉便先行一步踏出房門,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他紆尊降貴地蹲下身來,唇線抿得很緊,幾乎呈一條直線,原本精致淩厲的眉目多了些許別扭。
“我背他。”
談景明看宗識玉周身散發的氣息,全然不像是要背人,倒像是想著怎麼把他盡快丟出郡主府,站在原地猶豫著該不該上。
他無助地將目光投向談澗月,卻看見她一臉戲謔得趣地看著宗識玉的背影。
談澗月按捺下唇角的弧度,很輕地一抬顎,“沒事,他自願的,讓他背。”
談景明才如獲大赦一般,趴到了宗識玉的背上。
三人就這麼各懷心思地走到客廂去。
等候已久的秦畫屏見著談景明趴在宗識玉背上,不管不顧地便迎了上去,“明兒!”
“秦夫人,不必憂心。景明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我現在送你們回府,這些時日好生靜養即可。”
秦畫屏頻頻點頭,伸手去扶被宗識玉緩緩放下的談景明,“有勞、有勞郡主了。”
“舉手之勞。”
談澗月給綠珠使了個眼神,她立刻便意會地上前替人扶著談景明,一邊攙出廂房一邊說道。
“秦夫人,馬車已經備好了,隨我來。”
待到人都走完了,談澗月才滿臉揶揄地看向宗識玉。
“第一次背人?臉都要黑成煤炭了,美人哥哥。”
宗識玉抬眼,“不是第一次。”
還曾背過你的。
談澗月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輕鬆地越過他往門外走去。
宗識玉曾經背過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他的反應十足有趣。
她伸手,一如方才地勾了勾宗識玉的尾指,眉梢是漂亮的風情,“去收拾東西吧,明天準備啟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