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默,我覺得這是命中注定!你是屬於我們的,再多的阻隔也沒有用!”
“……如果不是你一醒來就不管不顧的衝回家去,我們見麵會早上好幾年,我已做好了安排,可你……你拒絕了一切幫助,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同情,於是我暫停了接近你的行動,不得不先考慮如果我貿然出現的話,你會有什麽反應。”
反應?……我真的不知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我決不會俯首貼耳的任他擺布。
“考慮了很久,我去找了叔叔,在他的建議下開始逐步的引你自動來到我的身邊……”
……
黑家果然全都是深謀遠慮的人……夜寒簡短的講述著,我用黑先生點到為止的提示慢慢的驗證,原來真的一切早有安排,我媽在普通醫院時的醫藥費、院方收取我的治療費,都以我能承受為標準經過了詳細的計算,堪堪留出了夠我上學的費用,甚至在學校食堂和圖書館打的兩份工,校方都得到了事先的授意,學長熱心的介紹工作更不用說是串通好了的,夜寒知道他開出的條件我無法拒絕,至於我媽轉院的契機也拿捏的恰到好處,讓我沒有起絲毫的疑心,而醫療費,則是經過了再次的精密計算……
“……蕭蕭,當時給你定薪資標準很費了些神,即要高到使你拒絕不了,又不能太高引起你猜疑,即不能少的讓你支付了伯母定好的醫療費後無法維持自己的生活,又不能多的讓你有能力揮霍……”
“揮霍?我?!”荒唐!我這個名詞與揮霍這個動詞之間隔著一道天寬海闊的距離,如果他們能聯係到一起,絕對說明了這世界已然大一統天下確實為公了……
“小默,夜寒這一點考慮的實在周到,你想想看,你身無長物要養家糊口都有那麽多女人圍著,再有閑錢的話……”
“等等!”更荒謬了!“什麽女人?!”
“學校裏那幾位聲稱是你女朋友的女人。”
“……她們也是你授意安排好才接近我的?!”可惡!當初雖然沒興趣,但不能否認滿足了一點小小的虛榮,如果是安排的……好想把誰痛扁一頓!
“當然不是!有時候還得感謝老天爺讓你如此遲鈍……你身邊出現任何一個計劃外的人都足以使我緊張,何況是走馬燈一樣的女人!”
……哪有那麽多,就幾個而已……還無趣之極……
“可叔叔堅持在你上學期間我不能幹預你的生活,尤其的交友,我也隻能幹著急,就當收假前讓你瘋玩一次……而你的表現令我滿意!”
這麽聽黑先生的話?不盡然吧?“看來我還得感謝你給了我那些機會了?騙人!不幹預我交友並不意味著不幹涉我的朋友交友吧?”如果那些無聊女也算朋友的話。
“嘿嘿,蕭蕭就是聰明!可你既然沒興趣又反感被她們糾纏,我就勉為其難逐個安排了與之相匹配的對象。分手不都是她們對你提出來的嗎?放心,絕對出於自願,而且……跟蕭蕭你在一起對她們自認魅力無敵的自信心是一種打擊。”
鬼話連篇……那我忙不迭的同意分手時她們哭個什麽勁?就像是被我欺負過再甩掉一樣……咦!!!女人這種華麗麗的發光生物體真是不可理喻。轉念間我忽然想起黑先生說過的夜寒處事不公的事情:“那公司裏被開除的幾位前輩與我無關吧?”
“當然……有關!”
……
或許我對人性的了解還是太淺薄,朝夕相伴過一段時間的同事在私下裏拍我黑磚轉嫁責任的小動作,我居然一無所知,當然這在別的公司裏可能是新人常遇到的事,但換到自己頭上,多少有些接受不了。我沒期待過認同,也信奉君子之交,但毫無道理的誣陷就過分了,就因為我的任勞任怨會威脅到他們的位置?好在判斷是非曲直的人是夜寒……
“另外幾個我就不用說了吧?有事沒事找你瞎聊約你去酒吧一看就居心不良!雖然你當時沒異樣,但禁不起時間一長攻勢一猛你心一動……我隻能當機立斷,免得後患無窮。”
“是呀小默,你雖然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但架不住別人軟施硬磨,如果在我和夜寒行動前接受了不合格的溫暖,那我們這量身定做的該怎麽辦?”
……???我有些暈眩,他們義正詞嚴似乎掌握著真理,可這真理太……不符合實際:“不對呀,那男性前輩該怎麽說?”以為誰都跟他們一樣變態呀?!
“追求美好的事物是每一個人的權利,不分男女。”
“既是權利你就不該插手!”我記得女的有兩個很漂亮,男的嘛……有一個還特別帥,如果當時……
“任何人都不該覬覦我們的蕭蕭!”
“小默是我們的!”
……
我該是個什麽樣的人呢?在超出尋常的溫暖懷抱裏我想起了大三時戲測的一個心理測驗,羅裏羅唆回答了無數問題後,得出的結論是我極端不正常。缺乏安全感、心理不健康且不自信,認為全天下的人都有負於我,仇視社會,自暴自棄,自殺幾率極高……慫恿我答題的女孩子當場傻掉,起哄的幾個也尷尬萬分,我當時不以為意的隨口說挺準的,於是大家才如釋重負開始嚷嚷自己的先見之明——早就認為這種測驗是騙人的,看吧,果然不準。
而準不準的,誰又會真的知道。
不可否認夜寒和炎用對了方法,對於他們蠻橫的偎上來我雖然抗拒,但也因抗拒無用而不再勉強自己。他們強加來的溫暖即使隱藏在暴力中也使我感覺到了安全。讓我開始夢想這次也許不會被遺棄……或許更因為遇對了人?我可能因被拋棄而受損的記憶雖然隻在潛意識裏深刻,但一定有他們不可磨滅的影子,所以,淪陷的竟然那麽輕易。
我不願去猜測當初發生了什麽事情,但黑先生的態度已明確的告訴我有些事我的判斷有誤。很多看似無關的事情禁不住聯想,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我和驪麓一直存在著某種聯係。當然我不會枉自高抬自己為黑家的人,僅看樣貌就毫無相同之處,先不論沒有那雙標誌性的桃花眼,我跟我爸雖然不像,但過於白嫩的皮膚、帶些黃褐的發色絕對遺傳自我媽,而我敢保證爸媽深沉的感情裏決不會摻雜烏七八糟的東西。
這樣問題就很明顯,爸媽和驪麓有什麽關係?直覺告訴我……沒有!而爸一直叮囑我不要出風頭,平淡才是真,不用勉強自己出人頭地……是為了不讓我與黑家再有接觸的契機?我可以推斷出離開驪麓時我兩歲,因為夜寒和炎決裂於二十年前,那之前我為何在這裏?有多長時間?為什麽居然有印象似乎是跟黑先生住在一起?!那種親近感……莫名的強烈。
兩歲的孩子會有記性嗎?應該有吧,不然我為什麽一直都有種莫名奇妙的怕被遺棄的恐懼?……是緣於驪麓的遺棄?可為何夜寒、炎,甚至黑先生都不自覺的表現出我是他們失而複得的珍寶?這種下意識的真情流露是那麽自然,有著毋庸置疑的誠摯,在極短的時間裏就醫治好了我心頭的那道傷,令我相信自己再也不會被遺棄,因為……我找到了……家?
“小默,在想什麽?不要忽視哥哥太久呦,哥哥會傷心的呢……”
我笑出聲,為炎濫用的矯情。我真真正正的感覺到自己被需要,也欣喜於這需要的蠻橫與霸道。一切真的變了……或許沒變,隻是被我看清楚了……我反手摟住小狗狗般吠吠的炎貓般的磨蹭:“炎哥哥呀,小默怎麽會忽視炎哥哥你呢?炎哥哥對小默最好了,不像別人,隻會把人家當白工用!”
瞬間僵直的是兩具身體,但起了三身雞皮疙瘩,即使經過了加強型的心理建設,我還是沒能對自己說出的平生最肉麻的話免疫。炎快速的眨巴眼睛,夜寒則把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蕭蕭?又想玩什麽花樣了?這招挑撥離間不會有用的……還是你在怪寒哥哥不夠熱情?”
“寒哥哥是對蕭蕭不熱情嘛……”我又不是白癡會在你們兩個連體嬰大變態這裏搞挑撥離間的把戲,那可是無異於玩火自焚呢:“炎哥哥一開始就讓我住那麽豪華的大別墅,寒哥哥呢?讓我被小聯笑話寒酸!還把人家住的好好的屋子給沒收了!”害得我當時那樣絕望,誰給他的權利這樣自作主張?!
“你怎麽知道?……小聯那是為了逼我將你曝光在胡鬧,以後你都要跟我們住在一起,房子會讓你自己挑,那間破宿舍留著也沒用呀。”
“人家不管嘛!”看多了夜寒身邊矯揉造作的花癡表演,不就甜一點點膩一米米嘛,大不了過一會躲起來狂吐,我就不信嗲不翻你們!“你做什麽事都不和人家商量!還是炎哥哥對我最好了,起碼不會讓我看到和別人不清不楚的好討厭啦!”
“他?!我……那蕭蕭,以後我有事一定事先和你商量,也保證不和蕭蕭之外的人有牽扯,這樣你可否滿意?”
說得到可不一定做得到……也罷,受了一年多氣是要一點點討回來的,還要加上利滾利的高息!那就不急於一時半會兒,這次就權當先好心給他提個醒:“好吧,反正我也會以你這位好老師為榜樣,盡自己最大的努力‘goodgoodstudy、daydayup’,跟在夜寒哥哥身邊學著做一模一樣的事情!”
不意外的看到了夜寒了然卻無可奈何的苦笑表情,搞定!大家都是聰明人,我這樣賣力的表演夠有犧牲精神了吧?企圖夠明顯了吧?今後該如何表現心領神會了吧?!忍住奸笑獰笑的衝動,我輕呼一聲掙開攬著我的炎,呲牙咧嘴的抖摟著兩條胳膊:“哎呀,炎哥哥壞!把人家捏的好痛呀……夜寒哥哥,疼……炎哥哥欺負人家啦……”炎,換你這個暴力分子接招嘍……
……
印象中我沒有撒過嬌。我爸雖然溫和,但更像是我朋友,他從不講大道理擺出類似於你懂什麽的長輩樣子,不讚同我的行為時會平心靜氣的跟我探討,對著朋友誰會想要撒嬌呢?我媽更不行,連我養過的小狗狗都是她撒嬌的對象,在有記憶的十幾年裏,我和我爸幾乎天天被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荼毒……
所以我知道撒嬌真的很管用。但前提是你撒嬌的對象要寵溺你到縱容你胡作非為的程度。
所以能撒嬌是一種幸福,而會撒嬌,則是一種智慧。
其實我要做什麽夜寒和炎一清二楚。我對此心知肚明。可是潛伏了多年的恐懼即使消失了還是會留下後遺症。我需要一種可靠的保證。來自於自己的保證。
當然已經談不上相不相信,他們在乎我的程度有時候連我自己都覺得吃驚。但這些都不正常。我記得黑先生說過希望看到夜寒和炎為黑家開枝散葉。或者他希望看到開枝散葉的人也包括我。而以目前這種狀態絕不可能。
所以我掌握不了未來。
所以我給自己一個保證。那就是他們如何對待我決定了我如何對待他們。這樣才公平。這樣才再不會出現遺棄。大不了是做回一個正常人。正常的、簡單的、平淡的……活下去。
……
正月十四(續)
“睡著了?”
“嗯。”
“……仔細看看,眉眼很像呀……難怪一見到他我就失控了。其實早該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