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已經到了。”
嬴熠朗潤的聲音，在水浪的背景音下，依然清晰可聞。
我睜開了眼睛。
這裏是瓊清山東麵的河穀地帶。
河口極狹，流水從山穀地帶流至此處激起層層的浪花，兩側巨石壁立千仞。
嬴熠把我帶來此處，在石壁中尋了一個洞穴，讓我先在阿螢的輔導下聚氣養氣。
於是，我便勤勤懇懇地找準任督二脈，用阿螢留在我體內的靈氣運行了一個小周天。
阿螢在識海中跟我講，瓊清山地界是修煉的好地方——山水中均有靈脈，靈氣豐沛。在此地運行體外大周天有奇效。
我跟她說不著急。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雖然小說中一夜成神的例子多了去了，那片刻間走火入魔的也不少啊！
在還沒學會走的時候，不要著急往前跑。
我相信嬴熠。
他讓我先運行小周天，我才不想自作聰明地畫蛇添足呢！
當然，最主要的是，我不會運行大周天……
嬴熠教啥我會啥，目前，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可惡！！受製於人的感覺！
而且，我對“嬴熠會多少修仙之術”持懷疑態度，他可是魔尊哎！
得想個辦法回一趟修仙界，從天乾派藏書閣裏把相關秘法偷回來自學！
我暗自下定了決心。
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嬴熠，他此刻站在河岸旁，正氣定神閑地賞景。
綰髻束發的嬴熠，摘下麵具後，整個人的華貴氣質增加了。
嬴熠額角的紅黑色火焰狀印記，在自然光的映照下，讓他看起來有一種上位者特有的威儀。
嬴姚在他身邊支了一個小石凳坐著，正心不在焉地釣魚。
此時已是申時。
大概是下午四點的樣子。
天邊的濃雲將日光擋住了大半部分，涼風吹拂，令人心曠神怡。
一團半透明的水霧出現在嬴熠身後約半米的位置。
衡玉出現。
他看起來略有些忐忑，對嬴熠半跪著行禮。
我用瞬移訣飛速地落在嬴姚身邊，假裝心無旁騖地看她釣魚。
嬴姚勾了勾嘴角，沒有拆穿我。
我看著河水中衡玉與嬴熠的倒影，努力在波紋蕩漾中分辨兩人的神情。
衡玉瞟了我一眼，有些驚異。
而他的衣著，不是修仙界的道袍，也不是魔界的製服——
之前我一直在想，衡玉將以何種麵目會見魔界眾人，畢竟身份特殊。
顯然，衡玉今日精心打扮過。
第一眼看過去，衡玉隻是身著一件黑色的尋常長衣，腰間掛著一通體蒼黃的玉佩。
再細看，這衣服做工精致，低調奢華。黑衣上的金線不多，卻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他身形的線條。
再加上半束發和鑲玉的抹額，讓他看起來像是人界的世襲貴胄，微服私訪的皇族世子。
他腰間的玉佩上，雕刻著一把七弦琴。
這都能看清！
我第一次體會到修仙的妙處。我感覺自從開了識海，我的所有感官都比從前靈敏了千百倍。想當初在現代，我可是飽受近視之苦哇嗚嗚嗚……
“在修仙界的生活，如何？”
！差點以為在問我。
嬴熠沒有回應衡玉的行禮，依然是平靜地看著河水，像是正常寒暄般，對衡玉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悄悄地在識海中跟嬴姚聊天：（衡玉要是回答過得好，就坐實了對魔界的反叛之心；
要是回答過得不好，難免遭受嘲笑，無地自容……
這問話，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他活該！）
嬴姚霸氣的聲音傳來。
衡玉離開魔界時，說法是“為了救治楊麒尋法尋藥”，但究竟尋到了什麼？
答案是什麼也沒尋到，這是嬴姚對他不屑的原因。
若說他在修仙界有秘密地做臥底任務，這裏麵也有值得玩味的地方。
第一，他去修仙界臥底是自己提出的，並不是魔界高層安排的。
做臥底，最重要的是信任問題。他在這，就沒有過關。
汙點證人的事例屢見不鮮。
臨陣倒戈的故事殷鑒在前。
果不其然，嬴姚憤憤不平的聲音從我的識海中接著傳來——
（魔界需要他去修仙界當細作嗎？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陽謀一招致命，陰謀不值一提！）
河水中嬴姚的模樣依然慵懶，她讓魚竿懸在空中，給自己的指甲換染顏色。
（那分明是衡玉他自己想去修仙界所找的借口！）
衡玉有些不自在地起身站好，嬴熠沒有接受他的行禮，證明在魔尊心中，自己已不是魔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