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就等章留侯這一句話呢。隻是麵上卻遲疑了起來,搖頭說道:“我做的文章,實在不入流。寫出來,怕是要貽笑大方了。”
章留侯聞言急了,說道:“李生是我家恩公,我章留侯雖然不才,但怎麼會取笑恩公呢?”
“不取笑,不取笑。”章小姐連連搖頭道。章夫人則是期待的看著李盛,她覺得有點怪怪的。
李盛越推卻,她就越好奇。李盛做的文章,到底是什麼文章。
“如此,我便獻醜了。”李盛還是遲疑了一下,才說道。
苦了那些長隨、丫鬟了。章留侯親自吩咐,讓他們又搬來了桌椅,取了文房四寶。
李盛這一次沒有站著,而是坐好之後,才提筆書寫。他幾乎能過目不忘,那天寫的文章,每一個字都記得很清楚。提筆之後,筆走龍蛇,就沒有停過。
寫的又快又穩。
而隨著李盛寫的字越來越多,觀看的章家一家三口,臉色都凝重了起來。
章夫人也通文墨,不會做文章,但會看文章。李盛這文章,別的不好說。她覺得考中一個秀才,豈不是手拿把掐?
章小姐家學淵源,也覺得如此。
章留侯臉上漸漸露出了怒容,揪住自己的胡子,用力的想扯下來,數次欲言又止,數次強忍了下來,等待李盛寫完。
這文章寫的好啊,寫的好啊。別說是中秀才了,便是拿個舉人,也是容易,考進士則看運氣。
以李生才氣,再磨礪一二年,進士就是手拿把掐了,沒準還能考中一個進士及第,名列一甲。
誰他麼的是浙江院試的主考官?這樣的文章,這樣的字,沒取中院案首也就罷了,得個前三總沒問題吧?
李生卻連榜尾都沒有進去。
這其中要是沒有貓膩,打死章留侯也是不信。他氣得渾身發抖,心中都破口大罵了。
李盛一氣嗬成把那日寫的文章默寫出來,然後拿起放在嘴邊,對著泛著墨香味的紙吹了一口氣,才一臉慚愧的遞給了章留侯說道:“這就是我那日做的文章,實在是慚愧,慚愧。”
章留侯伸手接過了這張紙,臉上的表情卻是一變再變,許久之後才長歎了一聲,對李盛一拱手說道:“慚愧的應該是我啊。還有黃光玉。以李生你這樣的文章,卻能被刷下來。我們大楚國的官場,到底有多黑暗啊?”
說到這裏,章留侯連連搖頭,臉上露出了落寞、羞愧之色。
李盛心中有些歉意,章留侯這個人著實是不錯的,做官恐怕也是清正廉明,我多少有些工於心計了。
李盛麵上不動聲色,搖頭說道:“大人為何這樣說呢?確實是我的文章做的不好。”
章留侯欲言又止,終究是沒有開口。
晚上。
李盛、王春耕、張小姐住在船樓上,而章留侯、章夫人則住在岸邊的帳篷內,有護衛、長隨保護戒備。
章夫人實在是暈船,便是船停在岸邊,還是會暈船,隻得住帳篷。
帳篷內。分作外帳與內帳。內帳隔著一道簾子,是臥房。外帳則放著一張桌椅。
此刻桌子上亮著隨風搖動的燈火,章留侯坐在椅子上,看著手中紙張出神,這正是李盛寫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