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府,臨海城,縣衙。
書房內。
陳亭訓呆呆的坐在書桌前,麵前的是一疊紙,都是他抄錄的李盛作品。
什麼蝶戀花、將進酒、神童詩。
李盛的詩作,早就隨著這發達的水路,傳遍了整個江南了。
而隨之傳遞的,則是他的惡名聲。
不知道是誰造的謠言,讀書人們一板一眼的議論。
說是他與黃光玉合謀,阻攔了李盛通過院試。讓堂堂大文宗,文章又做的不錯的李盛,連個秀才也考不中。
人稱“打壓新秀二賤客”。
雖然讀書人們的議論是事實,但是這件事情是可以公開的事情嗎?他的官聲全沒了,士林的聲望一落千丈。
別說這條老命能否保住,就算保住了老命,那也隻能黯然辭官不做,回去家鄉養老了。
沒準現在家鄉也是李盛名聲鼎盛,父老見到他不僅不會尊敬,反而會大罵他也說不定。
真是人生充滿了變數,驚悚感滿滿。
陳亭訓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人生,唏噓不已。雖然他金榜題名之後,官位一直不高,一直在縣令的任上來來去去。
但是金榜題名的進士,加上縣令是一縣之尊,大部分的時候,他還是可以傲視所有人的。
體麵、富貴。
何至於此啊。
何至於此啊。
陳亭訓現在很後悔,後悔收下了李益壽的姐姐做小妾,後悔為李益壽報仇,後悔聯絡黃光玉。
哪怕是這種種,少做了一件事情,他都不至於此啊。
不至於此啊。
陳亭訓苦笑著搖了搖頭,現在不是唏噓的時候,還是應該想對策了。
陳亭訓認真了一些,深呼吸了一口氣,閉目開始思考。
這件事情隻有他與黃光玉知道內情,他們是不會傻乎乎的說出來的。
這件事情隻會爛在肚子裏。
但是幫他與黃光玉聯絡的家奴,還有他的小妾李氏,也是知道一點內情的。
想到這裏,陳亭訓第一個反應就是殺人。
為了自己的命。犧牲一下小妾與家奴,又算得了什麼呢?
但是陳亭訓很快就搖了搖頭,殺人並不是一個高明的手段。殺人可以滅口,但是指使誰去殺人?
受指使的人,如果出賣了他呢?
出招就會有破綻,殺人滅口也是有破綻的。
想到這裏,陳亭訓決定不再擴大知情人的範圍。陳亭訓站了起來,對門外侍候的一位家奴道:“去把李氏、張富叫來。”
“是。”
家奴有點驚訝,這兩個人怎麼一起傳召?不過他也不敢多問,應聲下去了。
李氏與張富很快來了。
陳亭訓讓家奴離開,並親自關上門。
書房內。陳亭訓坐在椅子上,麵前是忐忑不安的李氏、張富。
二人一個是知情,一個送信聯絡的。現在外邊風聲很大,那李盛如日中天,二人自然是忐忑不安。
“老爺!!!”李氏很是狐媚,此刻泫然欲泣,巴巴的看著陳亭訓。
陳亭訓看著李氏有些舍不得,這個狐媚女人,閨房之中真的是樂無邊。
他搖了搖頭,狠下心來,對二人說道:“李盛的事,事發了。一旦敗露,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