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人與我父親，在官場上抬頭不見低頭見，為何要鬧成醜人呢？再者，鬧到大理寺去，大理寺的人來查案，夏小姐作為二名主事人之一，必定要受反複的盤查，以及出堂佐證。她眼下容貌受損，正是最難以接受的時候，夏夫人與夏大人愛女心切，難道就忍心瞧著夏小姐受這樣的折磨嗎？”
夏大人與夏夫人都愣住了。
確實，大理寺查案程序繁瑣，尤其是涉及兩大官員的事，更是要慎重。
夏家與柳家都不是一般的人家，出了這樣的事，也不會少了好事者四處打聽，傳些風言風語。
眼下他們的女兒正是受打擊最大的時候，若是在這種時候折騰，還不知道會如何。
柳明汐的聲音溫柔，帶著些少女的軟糯，一雙眸子安靜，在這種情形下，總是讓夏夫人覺得同病相憐。
柳明汐這副麵容，從一早開始，便毀了不是嗎？
她才這麼大點年紀，如何能做到從容麵對呢？
柳明汐輕聲說：“夏夫人是在想，我生成這副模樣，早早便一輩子毀了是嗎？並非如此，我覺得倒還好。夏小姐容貌被毀，實在可惜，可隻是失去了漂亮麵孔，何必要牽扯上一生呢？沒有漂亮麵孔，總不能不活了？”
夏夫人忽然鎮定了，不再有方才的癲狂。
憤怒並未少，但卻奇跡的冷靜了下來。
是啊，不過臉毀了，還有其他的出路啊。
人總是還要活下來的。
但是夏夫人與夏老爺不是傻子，他們望著這個纖細的少女：“你說了這麼多，那我且問你，這事要如何辦？你莫不是想，讓我們放過你這庶妹吧？”
柳明汐不指望夏家的人聽她幾句話，就能跟著她的思路走。
但她的目的也並非是幫柳雲兒脫罪，隻是要夏家跟柳家的事不要鬧的太大，有損兩家和氣不提，日後兩家也容易被其他人借機做手腳攻擊。
她微笑道：“自然是要給夏大人一個交代的。夏大人稍安勿躁。”
見夏家人的情緒被穩住了，柳雲兒縮在秦姨娘身後，跪在地上，鬆了口氣。
柳天成與柳老夫人也鬆了口氣，場麵總算是安靜下來，隻要夏家有所顧忌，不鬧到大理寺去，這事就能慢慢處理。
柳老夫人年紀大了，她親自舍下身份，同夏夫人說了些好話。
夏夫人並不怎麼願意搭理柳老夫人，而是看了柳明汐好幾眼，對柳家這個大小姐生出幾分喜歡。
是個好孩子，可惜竟然會有如此不堪的一個庶妹。
這之後的事，柳明汐便不摻和了，她做到這裏，已經是仁至義盡。
柳天成垂著頭，同夏老爺商議這事的處理辦法。
必然不能讓兩家鬧出太大的風聲，要柳雲兒跟夏暖暖一樣毀了臉，柳天成自是不肯的。
說到底這事，是夏暖暖自己從柳雲兒那要走了胭脂，並非柳雲兒強塞，柳雲兒來不及下毒，夏老爺也心知肚明這一點，便退了一步。
柳家這個女兒絕對不能再有什麼好前程，最好不要再出現在人前，免得叫夏家的人看見生了晦氣。
柳天成官職還要高出夏老爺些許，鮮少有這樣對人低頭賠罪的時候。
將夏家一家人送出去，柳老夫人才歎口氣，向來慈祥的麵孔上滿是冰冷：“真是孽障！”
柳天成也麵沉如水：“母親莫要惱怒，此事待兒子仔細查個清楚。若是與她無關，咱們不必委屈自家人，可若是真是她毒害他人，咱們還是盡早將人送出去吧。”